车子沿江路开,夕阳躺在黄浦江里,水面片血红,风平浪静,但终归巨变在即。
宗瑛想起会议室里那些只言片语争执,突然开口问:“盛先生,你既然翻过
门打开,陆续有人出来,宗瑛等会儿,唯独不见盛清让。
她起身走过去,走到距门口步远地方,里面传来说话声。
其中个中年男子讲:“上海工厂内迁,明眼人看就知是个烫手山芋。你个在野人士,国府不发你分钱薪水,而你却如此费心又费力,真是想不通你是要图谁好处。”
紧接着是盛清让贯沉稳声音:“大哥——”
中年男子起身,傲慢地打断他:“不要再试图游说,你们不过是热衷虚张声势。上次沪战,们租界里工厂不过也就停十来天,为这点芝麻大损失要迁厂,那是绝对不会同意。”
无聊或许难以避免。
宗瑛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午觉醒来,下楼随三五人群进入饭店小影厅。
张海报贴在入口处,画面里只硕大时钟,左边垂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歌者,右下角标“夜半歌聲”四字。
她花块钱,坐下来看到散场,就已经到傍晚。
与黑白片中充斥着诡异,bao力和恐惧不同,礼查饭店门口仍然鲜活亮丽车水马龙,门童热情地给她叫车,司机周到安全地将她送到提篮桥铜匠公所。
他突然走出来,迎面就遇上宗瑛。
宗瑛别过脸,用余光看到盛清让也出来。盛清让也看到她。
她没有解释为什提前过来,对方显然也没有要她解释,只折返回屋拿公文包,到门口寡淡地同她说句:“走吧。”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下楼,坐上汽车才对宗瑛说第二句话:“还是去礼查吃个晚饭吧。”
宗瑛房间还没有退,这样当然是最好。
到达时才六点,似乎有些早。
她同接待室秘书出示证件,秘书当她是盛先生助理,于是领她上楼,甚至好心提醒:“会议还没有结束,你最好等等再进去,今天真是满满硝烟。”
“知道,谢谢。”宗瑛本来也无意打搅别人会议,于是在走廊长椅上坐下等。
最里间会议室不时冒出几句高音,说些什“你们资委会想法实在美好单纯!偌大个厂子,机器加起来两三千吨,往内陆迁?怎迁?光上海到汉口船运费就要花去十五六万!”、“好!就算机器过去,职工呢?全扔上海,还是起运到内陆去?人家肯不肯跟厂子走?倘若就地遣散,这好大笔遣散费,哪里付得起?”
贸听句句在理,紧接着又轮争执,再然后沉默,最后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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