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好!红娘好!哈哈!怎唱来着?‘小姐呀!小姐你多丰采!’”他捏嗓子学句,显然是很不像,引得人们轰然笑,“怎唱?商老板您给来段儿!”
“是哟!来段儿嘿!”
“商郎哎,别臊!赏段儿哎!”
他们这样闹,那些不认识商细蕊食客也都围过来。程凤台心想坏,这帮大老粗,哪有这样起哄,太不尊重,小戏子脸皮薄,准得恼羞成怒。
商细蕊脸果然渐渐红起来,红到耳朵根,却不见恼意。小二恰时端上面条来救场:“你们省省吧!打量咱商老板年轻老实,回头把人逼窘,再也不来啦!咱这面馆可就靠商老板增光啦!”
碗酸辣汤商老板赏二毛嘞!”
商细蕊抽口凉气儿,自己闷头找个位子坐下来。程凤台摸摸桌面,捻捻手指,发现这儿桌椅板凳都腻着层厚厚油垢。店堂里热辣辣暖烘烘葱酱气,熏得哪儿都沾着油,简直没处坐没处站。不过程凤台这几年翻过山趟过水,闯过三关六码头,也不比早年在家做少爷时那娇气讲究,眉头也没皱地坐下来,倒碗又苦又涩砖茶喝口。
老葛在旁瞧着,心说还是们二爷,往那坐就是范儿,还跟吃西餐似。
那边几个癞头烂眼泥腿子挑夫听见小二吆喝,都端着面碗走过来。程凤台猛见,很吓跳。但他们似乎也是商细蕊老相识,很不见外地围过来同桌坐下,不把程凤台看在眼里,见缝插针地挤又挤,程凤台没法儿与他们较真,只好挪又挪。还有个拉洋车大汉,入冬天气穿着单衫,袖子上挽,露出胳膊精壮腱子肉。他脚踩在商细蕊坐条凳上,滋溜溜吸着面条看着商细蕊。商细蕊冲他笑眯眯点点头,那笑容与平时聚会上见到别无两样,甚至比见周厅长还要开朗些。程凤台真要替周厅长心凉。
“商老板!您好啊!”
众人还是不依,声赶着声讨戏听。
“不给你们唱,饿啦,要吃饭。”商细蕊边拌面条,边说:“你们上戏园子踏踏实实坐着听吧,还是扮妆,还有胡琴伴奏,顺便还能给赚点儿戏票钱。”
众人依然嬉笑着死缠烂打,有说买不起戏票,有说等不及,千方百计逗弄商细蕊。商细蕊在幼年结结实实地挨过饿,受过心灵创痛,因此他吃东西时候,那劲头横扫千军无心他顾,不管旁人怎逗,他只捧着面碗埋头苦干,稀里秃噜吃完,抹抹嘴
“好。您也好。”
“最近在排什新戏?”
“不算新。略改改。《会真记》。”
“啥?”
“就是《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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