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是他们要学物理、化学之本,怎能不深研?要真正学懂这些涉及天理幽微处学问,可不只是和工匠、民夫般记个数字,照搬照抄便可,都需懂数学、会推导,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精义。
哪怕不提还未学到两门后世学问,便为他们能如法种出嘉禾,也要算肥料配比、算亩田最优插秧数、算挖渠土方、算种籽预拌高锰酸钾量……样样不都要计算?还有工部建化肥、农药工坊、做器械、聘工匠管事,何事不须要提前算好人物钱粮,量物力而行?
所以他们这开学第课便要学算术,学后世数学计算法。从加减乘除式起,先记代数记号,有正负、知分数、小数、四则运算、乘方开方,算熟再学代数方程式……
他将讲义
刘徽《九章算术注》序中便有“算在六艺,古者以宾兴贤能,教习国子”之说,算学正是贵族子弟必学之术。以春秋以来,凡举儒学、墨学、历法大家无不精通数算。而魏晋以来官、私两学中都将算学列为经学辅助,宋代更常有算学大家开私学广授弟子,及至本朝亦有遗风。
桓凌少年时曾随他父亲同僚,如今已外放江西武墉武御史学过算术,受老师影响,自己也向有收私淑弟子,传授算学知识念头,还险些教宋时。
当日宋时坚定地拒绝,令他暗地遗憾许久,好在宋时终究对他片坦诚,连自己来历都跟他交底,还教他后世数学、化学、物理……
教导爱人读书是种乐趣,跟着爱人读书又是种乐趣。关起门来跟宋时学那些后世未知之学,对他而言都极富诱惑。若非他身为佥都御史,有巡查九边之责,不敢为私事分神,真恨不能每日里就只跟着宋时读书论道,集结几本专著,再开门迎纳四方来求学学者。
而今是天意让他得这展胸中所学,与人传道授业机会——
他缓缓扫过座下诸同僚,撂下教案,含笑问道:“初为教师,愿量材施教,为贤弟们各自安提成不同课程。未知诸位算学已学到何处?大衍术、天元术、测望术、洞渊九容……”
只、只学“九数”、“直术”又如何?大衍术是内算之术,他们又不是钦天监五官正,哪里就会推定天文历法?
户部何员外以为他们是来学种田,与算学八竿子也打不着,奋起反抗道:“下官等前日在朝上听佥宪说过种嘉禾秘法,其中有量稻叶数而估算分蘖数法,然则其法不过只计叶数,只怕未必要深研算学?”
嗯?未必深研?
“《易传》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做学问时若无极深研几志气,又有何事可做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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