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户图像从他眼前掠过,他又想起多年前曾在父亲书房里看过锦衣卫几张掉落在地上锦衣卫绣像。
那里就有安千户。
他当时其实看清,就是为父亲面子不曾说过而已。但如今锦衣卫第部已快到结局,安千户在后几本画册里换上男装后不仅不似女子,反而英勇敏锐非常,又充满报效杀敌之志,全篇看下来比别千户更显光彩,甚合他喜好。
也不怪父亲最喜欢安千户,偷偷收藏他画像。这人物要是不总穿女装,他简直也要喜欢他胜过谢镇抚。
拉动着围观动画箱道:“这正是崔侍讲命人制出养生功法动画,依着《岳孤养生论》而制。曾与道士辩过他这动功导引法优劣,也亲身试过多年,确实益气强身,胜于静坐。崔侍讲这般出尘人物,岂会如你等所言,与妇人有牵扯?若再这般说,休怪王某不客气!”
那人叫王守人骂得微露惭色,拱手向他道歉,怪自己不该为流言所误,以讹传讹。
王守仁淡笑道:“你议论又不是,怪你什。只要你们以后莫再传这些不经之谈,听到别人说时也帮着维护崔大人,就算他没白费心力做那些科举用书,教寻常士子得闻名师精义。”
他话说得这硬梆梆,软糯江南书生都面红耳热,没法给自己递台阶。那名拿着锦衣卫小册子书生没话找话,强夸他:“兄台性情端方,人物俊秀,若玉映珠辉,光彩耀目,言辞亦清畅条达,想必曾受名家之教。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在下顾璘,这位是吴中第才子,书家祝允明……”
祝允明谦虚道:“何敢称第,不过是略通诗文,随家外祖与岳父学过几年书法不第之人罢。”
王守仁也听过吴中才子祝允明、都穆、唐寅、文徵明之名,神色微微放软,拱手答道:“在下王守仁,字伯安。”
顾璘想来是极喜欢锦衣卫,夸他都夸他像锦衣卫,怎偏还要装个不喜欢样儿,边看还边嫌它俗艳?
他心中念头略转,忽然忆起“玉映珠辉”这个词是锦衣卫画册中形容安千户,他自己生得疏眉朗目,是英伟俊朗人,并不像那个爱扮女装安千户。他皱皱眉,正要劝那位顾书生夸人时别乱挑词,但见对方满脸真诚,又觉得不该为名赞词较真。
那安千户虽着女装,可那不也是为解救百姓,寻到倭寇大本营?
为国为民不计身名,这却是大丈夫所为,他也不该因对方办案时穿女装就瞧不起人家。不然话,他岂不也和这些议论崔世兄与崔美人如何书生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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