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来到石圪节乡z.府,找到他老同学刘根民。他情况根民清二楚。“……唉,只能给周县长写封信,你带着去找他,看县上能不能帮助你解决困难。少安,和你样急,只是乡上根本解决不你问题。这里没权给你贷几千块钱呀!”根民很诚恳地对他说。
“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你千万不要为难!你能给周县长写封信,这就满好。”
少安为次又次麻烦他老同学而感到十分内疚。
孙少安带着根民写给周县长信,从石圪节搭车当天就去原西县城。
他碰个大钉子:周县长到省上开会去,个星期都回不来。
他感激她,这不是说她替他想出什起死回生妙方,而是她重新唤起他生活勇气。
对,他不能就此而甘愿沉沦!他还应该象往常那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马车,坐在驾辕位置上,绷紧全身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不知不觉中,窗户纸已经发白。
屋外,那只老公鸡扯着嗓门唱起嘹亮晨曲。公路上传来汽车隆隆声响。
“今天就出去跑趟。”
多少天来,少安第次用平静而清爽语调对妻子说话。
少安垂头丧气走出县z.府大门,在原西街上漫无目地走着。
他痴呆呆地立在十字街旁个角落里,愁得象个傻瓜般。触景生情,往事又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想起当年他和润叶在这里交往;想起他和牲畜起拉着沉重架子车往中学送砖;想起那年“夸富”会上游行;想起他气势非凡地在这里交谈生意,请人家吃山珍海味——现在,他副破落相,如同鬼魂般游荡在这街头,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他在恍惚中突然想起个熟人。
他
秀莲望着他笑。她笑容看起来是那样令人心酸。丈夫重新振作起精神,对她来说,那就是希望。只要亲爱人不倒下,再大苦难都没有什。
是,没什,当年她从山西撵来和他块生活时候,不也是困难重重吗?只要人本身钢巴硬正,即使去讨吃要饭,那又有什可怕!
秀莲赶紧点火做饭。
她给丈夫烙几张白面葱饼,又打碗荷包蛋。丈夫吃饭时候,她给他收拾那个多时不用黑人造革皮包;又把那身过去做生意穿“礼服”从箱子里翻出来。她要把出门丈夫重新打扮得象往常样。人凭衣衫马凭鞍,身好衣服能给人添许多精神!
孙少安穿起那身礼服,把黑人造革皮包斜挂在肩头(里面装着仅存几盒“牡丹”牌香烟),在妻子满含期望目送下,出家门,顺着公路向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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