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往常他都要出山给家里砍捆柴;可是这天他哪里也没去,个人躲在村子打麦场麦秸垛后面,贪婪地赶天黑前看完这书。保尔·柯察金,这个普通外国人故事,强烈地震撼他幼小心灵。
天黑严以后,他还没有回家。他个人呆呆地坐在禾场边上,望着满天星星,听着小河水朗朗流水声,陷入种说不清楚思绪之中。这思绪是散乱而飘浮,又是幽深而莫测。他突然感觉到,在他们这群山包围双水村外面,有个辽阔大世界。而更重要是,他现在朦胧地意识到,不管什样人,或者说不管人在什样境况下,都可以活得多好啊!在那瞬间,生活诗情充满他十六岁胸膛。他眼前不时浮现出保尔瘦削脸颊和他生机勃勃身姿。他那双眼睛并没有失明,永远蓝莹莹地在遥远地方兄弟般地望着他。当然,他也永远不能忘记可爱富人女儿冬妮娅。她真好。她曾经那样地热爱穷人儿子保尔。少平直到最后也并不恨冬妮娅。他为冬妮娅和保尔最后分手而热泪盈眶。他想:如果他也遇到个冬妮娅该多好啊!这天,他忘吃饭,也没有听见家人呼叫他声音。他忘记周围切,直等到回到家里,听见父亲抱怨声和看见哥哥责备目光,在锅台上端起碗冰凉高粱米稀饭时候,他才回到他生活冷酷现实中……从此以后,他就迷恋上小说,尤其爱读苏联书。在来高中之前,他已经看过《卓娅和舒拉故事》。
现在,他在学校和县文化馆图书室里千方百计搜寻书籍。眼下出书他都不爱看,因为他已经读过几本苏联小说,这些中国新书相比而言,对他来说已经没什意思。他只搜寻外国书和文化g,m前出中国书。
渐渐地,他每天都沉醉在读书中。没事时候,他就躺在自己堆破烂被褥里没完没地看。就是到学校外面转悠时候,胳膊窝里也夹着本——转悠够,就找个僻静地方看。后来,竟然发展到在班上开会或者政治学习时候,他也偷偷把书藏在桌子下面看。
不久,他这种不关心无产阶级政治,光看“反动书”行为就被人给班主任揭发。告密者就是离他座位不远跛女子侯玉英。这是位爱关心别人私事女同学。生理缺陷似乎带来某种心理缺陷:在生活中她最关注是别人缺点,好象要竭力证明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不完整——你们腿比好,但另外地方也许并不如!侯玉英讨论时常常第个发言,象干部们样头头是道地解释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劳动时尽管腿不好,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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