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顿中午饭。每天来回二十里路,与他块上学金波和大队书记田福堂儿子润生都有自行车,只有他是两条腿走路。金波就和他共骑辆车子。两年下来,润生车子还是新,金波车子已经破烂不堪。他父亲只好又给他买辆新。现在到县城,离家六、七十里路,每星期六回家,他更是离不开金波自行车。另外,到这里来以后,金波还好几次给他塞过白面票。不过,他推让着没有要——因为这年头谁白面票也不宽裕;再说,几个白面馍除顶不什事,还会惯坏他胃口……唉,尽管上这学是如此艰难,但孙少平内心深处还是有种说不出高兴滋味。他现在已经从山乡圪崂里来到个大世界。对于个贫困农民儿子来说,这本身就是件多不起事啊!
每天,只要学校没什事,孙少平就个人出去在城里各种地方转:大街小巷,城里城外,角角落落,反正没去过地方都去。除过几个令人敬畏机关——如县革委会、县武装部和县公安局外,他差不多在许多机关院子里都转过——大多是假装上厕所而哄过门房老头进去。由于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感到这身破衣服在公众场所中寒酸,自由自在地在这个城市四面八方逛荡。他在这其间获得无数新奇印象,甚至觉得弥漫在城市上空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具格。当然,许许多多新所见所识他都还不能全部理解,但所有切无疑都在他精神上产生影响。透过城市生活镜面,他似乎更清楚地看见他已经生活过十几年村庄——在那个位所熟悉古老世界里,原来许多有意义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平淡无奇。而那里许多本来重要事物过去他却并没有留心,现在倒突然如此鲜活地来到他心间。
除过这种漫无目转悠,他现在还养成种看课外书习惯。这习惯还是在上初中最后年开始。有次他去润生家,发现他们家箱盖上有本他妈夹鞋样厚书,名字叫《钢铁是怎样炼成》。起先他没在意——本炼钢书有什意思呢?他随便翻翻,又觉得不对劲。明明是本炼钢书,可里面却不说炼钢炼铁,说全是个叫保尔·柯察金苏联人长长短短。他突然对这本奇怪书产生强烈好奇心。他想看看这本书倒究是怎回事。润生说这书是他姐——润生他姐在县城教书,很少回家来;这书是润生他妈从城里拿回来夹鞋样。
润生妈同意后,他就拿着这本书匆匆地回到家里,立刻看起来。
他下子就被这书迷住。记得第二天是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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