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名时,她书文恬两个字。
文恬其人,确是宗学里位女才子,早年清贫,以两卷诗书才名投在她门下,入宗学还是她托息泽举荐。但文恬并未住过孟春院。
院名孟春,说是此院初春时节景致最好。倒是阿兰若她每个春天都要去住上住,种几株闲茶,酿几坛新酒。
信封好,老管事恭顺领信札,阿兰若想起什,嘱咐句,“沉晔他若问起此信来处,就说宗学中位先生托给你,嘛,半个字都不要提。”
老管事低头应是,心中再是疑惑面上也见不着半分。阿兰若却自斟杯茶,续道:“若晓得是信,他半个字也不会读。被拘在此处,确烦心,有个人同他说说话,也算星半点宽慰。能同他说得上话人,估摸怕是不多,大约也就宗学里几位先生,他瞧得上些。”
口味,但按着他口味做出来饭菜,他动得其实也少。
此种情势他不晓得如何处置,特来回禀。
老管事袖着手,竖着耳朵听候她吩咐。
阿兰若沉默片刻,信手拈本素笺,蘸墨提笔,写封信。
这是她写给沉哗第封信。
假名文恬这封信札,果然挣出个好来。信去后第三日,老管事回禀,连着两日,神官大入进食都比前几日多些。昨夜用完膳,神官大人还去波心亭转转,底下人不敢跟得太近,但他逗留时刻亦不长,回来写封回信,令他带给宗学文恬先生。
阿兰若拆开信来,亦是枚素笺,沉晔手字写得极好,内容却简单,只淡淡表声谢意。若寻常人而言,这样简单信,泰半就是个敷衍礼节。但依沉晔性情,倘真要敷衍,不回信才是他行事。阿兰若唇角抿抿,眉眼中就有丝笑意。老管事察眼意知眉语,赶紧呈上笔墨纸砚,催请
阿兰若生统共给沉晔写二十封信。同沉晔决裂时,这些信被还到她手中,她死后这些信则辗转到苏陌叶手中,不过二十来张素笺,被他把火焚在阿兰若灵前。
半生情谊,只得缕青烟。
但信里头许多句子,陌少到如今都还诵得出,譬如第封开头:“适闻孟春院徙来新客,以帖拜之。旧年余客居此院三载,唯恐别后人迹荒至,致院中小景衰颓,今闻君至,余心甚慰。”
她在信里头假装是个曾在公主府客居过女先生,去年出府进王族宗学,闲时爱侍个茶弄个酒,暂居在孟春院时,埋许多好酒在院中,尤以波心事下坛梅子酒为甚。她已出府无福享用,便将这坛酒聊赠予他,念及客居总是令人伤情,愿他能以此酒慰怀清心。
信在此处收尾,句句皆是清淡,也没有多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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