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若是从傀儡戏师傅的手中稍微脱落,傀儡就会一下子僵硬、无力,宛如死了一般,不过随即就又会复活,开始表演,又是跳舞又是做出动作来。与那相同,我受到魔术丝线的牵引,刚才我有如精疲力竭失去兴趣的老人那样逃出来的喧闹和骚乱,现在我又充满弹性,青春洋溢地奔回去了。不管怎样的罪人,也不会像我这样急于冲进地狱去的。直到刚才我还被穿着漆皮皮鞋的脚踩痛,还被飘逸着香水气味的浓重空气呛得作呕,还在热气中身体发软,但现在我却用仿佛装着弹簧的脚轻盈地踩着舞步,穿过所有的大厅,朝地狱前进。空气充满了魔力,在温暖中,在奔腾的音乐中,在色彩的陶醉中,在女人肩膀的香气中,在数百人的烂醉中,在笑声中,在舞蹈的节奏中,在点燃了火的眼睛亮光中摇曳着,被搬运着。西班牙舞娘冲进我的怀里,“和我一起跳舞!”——“不行,”我说,“我非到地狱去不可。不过我很乐意带你的吻去。”面具下方的鲜红嘴唇凑近过来。吻着时才终于明白那是玛丽亚。我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她那丰·满的嘴唇仿佛夏天盛开的玫瑰一般。嘴唇还叠合在一起时,我们就已经跳起舞来了。我们从帕布罗旁边跳过去。帕布罗专注地抱住柔情蜜意地泣诉着的喇叭。他那美丽的动物眼神闪闪发亮,半茫然地凝视着我们。可是我们还跳不到二十步,音乐却突然中止了。我不情愿地放开玛丽亚。
“我真想再和你跳一次。”她的体温和香气让我陶醉了,我说,“玛丽亚,再陪我走一会儿。你那美丽的手臂让我陶醉。你那手臂再借我片刻!可是,你听我说,玛丽亚,荷蜜娜在叫我。她在地狱里。”
“我早就猜到了。哈利,再见,我永远都爱着你。”她向我道别了。夏天的玫瑰在这里绽放得那样娇艳、那样芬芳,所期待的是离别,是秋天,是命运。
我继续跑着。穿过互相爱抚的人挤得满满的长廊,走下楼梯,来到地狱——那里的漆黑墙壁上,燃烧着闪闪发亮、让人憎恨的灯火,魔鬼乐团有如发烧般演奏着。一个没有戴面具,身穿燕尾服的俊美青年坐在酒馆的高大椅子上,用嘲弄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我被跳舞的漩涡推挤到墙边。有二十对男女在非常狭窄的地方跳舞。我畏缩地、贪婪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所有的女人。那些女人大都还戴着面具。有几个女人向我露出笑容。没有一个是荷蜜娜。那个俊美的青年从酒馆的高大椅子上嘲笑地看着我这边。我心想在下次的跳舞休息时间,荷蜜娜应该会过来叫我的。跳舞结束了,可是谁也没有过来。
我走到被挤在房间角落的低矮吧台去,占了青年的椅子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