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上她。光是想到她也许会撕毁承诺,也许会忘掉承诺,我就已经清楚知道自己是处在怎样的状态中了。若是发生那样的事情,世界就又会变成空虚,每天的日子就会变成灰暗、没有价值。我的周围就又会变成可怕的彻底沉默与灭绝,要从这个无言的地狱逃出去,除了剃刀之外别无他法。可是这几天那把剃刀并没有让我产生好感,恐怖的感受也一点都没有消失。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对于割开喉咙这件事情,我怀着有如紧紧揪住胸膛般的不安。就像自己是最健康的人,自己的生活有如天堂般,我以强大的韧性,以抵抗、挣扎的力量害怕着死。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含糊,我知道正因为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处在这样难忍的紧张中,才使得那个不知名的女孩,那个黑鹰馆的可爱舞娘对我变得这么重要。她是我这个黑暗、不安的洞穴里的小窝,透光的隙缝。她是我的解脱,是通往户外的路。她必须引导我生存,不然就必须引导我死亡。她必须以光滑美丽的手,触摸我凝固的心脏,好让这颗心脏接触生命,不是再度开花,就是碎裂化为灰烬——我无法知道她是从哪里获得那种力量的,那种魔法是从哪里来的,她是从怎样的神秘根源产生对我这样深奥的意义的。就不管这些了。知道那些事情对我并不重要。知识或概念什么的,都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已经厌倦了那些东西。明确知道自己本身的状态,很强烈地去感受到自己本身的状态,对我来说正是最大的痛苦与耻辱。我在眼前看到这个人,看到这个叫做荒原狼的动物,就像陷入网中的苍蝇似的。我看到他未来的命运,看到他被纠缠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吊在网上,看到蜘蛛做好了噬咬的准备,同时也看到救兵在逐渐接近过来。对于和自己的苦恼、精神病、疯狂的状态和神经衰弱等相关联的原因,我可以说是观察得极为精辟吧?我早就看出了那伎俩。可是我所需要的,我在疯狂追求着的,并非知识或理解,而是体验,是决策,是行动,是冲刺。
我在迫不及待的那几天,并不担心那个女朋友会爽约,不过最后一天还是感到非常激动与不安。自从出生以来,我第一次像那一天傍晚那样焦急等待。紧张和焦虑令人难忍,但同时也快乐得难以言喻。对我这个长久以来已经没有等待过什么,已经没有享乐过什么的人来说,那种经验真是美妙、新鲜得几乎难以想象。这一整天我充满不安、担心和强烈的期待,到处乱转,事先把那天晚上的相遇、对话和会发生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为那天晚上而刮胡子,特别仔细地用新内衣、领带和鞋带打扮自己,真是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