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他诸多事务缠身,久在台城分身无暇,尽管对晋陵之事早有耳闻,初时还并未在意,只以为几家纨绔时意动之举。等台城局势渐渐稳定,他有时间打理此事时,获知情报竟令他幡然色变。
区区年有余,涉事者竟达数千,不是侨门旧族子弟,就是聚众之流民帅!如此浩大声势,不管意图目为何,都足以令台省震荡不宁。若非他执掌中书,将此事强行按住,只怕早已朝野震荡不宁!
然而最让他震怒,则是他这个不成器兄弟庾条竟似在其中还扮演颇为重要角色,而他竟懵然不知!
二弟离心,尚可求同存异,遣出都去。三弟背着他搞出如此大事,哪怕他如今早已位极人臣,面对这种局面,都倍感棘手。因他深知,此事牵连如此之大,旦处置不当,整个江东局势都有可能瞬间糜烂!
最让他气恼则是,眼前这个始作俑者
亮微微颔首,示意老仆退下,然后才又望向庾条,神情却有几分凝重:“幼序,晋陵、京口之事,台中早有所觉。时下非靖平世道,顷刻或有不测之灾。你认真答之问,此事你究竟涉入多深?”
见大兄神态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庾条心中不免更加忐忑,神色都有些发白:“大兄,此事亦有解,只是侨民立足江东不易,彼此依托,守望相助,何至于波及台省中枢?”
“彼此依托?王化之下,自有礼法,那隐爵隐俸又算是什!屯传邸冶,州郡赋税,朝廷用事,自有所出,何用白身以敛民财!”
讲到这里,庾亮神色已经复归冷厉,手掌拍案几,指着庾条怒喝道:“听人言,你为此法肇始者之,是否属实?这其中涉事者多少,财货往来又有几何?”
眼见大兄突然之间声色俱厉,庾条渐觉事态严重,吃吃道:“大兄,等资友绝无为恶作乱之念……”
“这说,你果然涉入其中?”
庾亮脸色微微变,继而渐露丝疲态:“那你认真跟说下,你是否肇始者?有没有脱身出来余地?”
庾条整个脸都哭丧下来:“大兄,台中究竟要如何处置等?等确无作乱之念啊,资友互助,彼此扶掖。若非得此善法,京口线岂得今日之安稳?旧族南来,家业俱失,昔日世禄之家,而今困蹇异乡,几近无米为炊……”
“你还有脸说!无心为恶,才最为可恨!京口流民杂芜,军帅林立,就连台中理此都战战兢兢,你等绮襦纨袴之辈,不知任事之艰,财帛昏智,竟敢与之为谋,顷刻皮骨无存!”
讲到这里,庾亮脸色已是铁青,蓦地站起身来,抬脚踢飞那华贵木几,于厅中往来徘徊片刻,已不知该如何斥责这胆大包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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