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范光,有幸面睹主公,今日再见主公风采如往昔,实在振奋得很!”那人见严平望过来,忙不迭扑倒在苇塘中。
“范光?”
严平沉吟良久,才蓦地想起来,这范光原本也是海盐城中盐家,在他年轻时与严家斗争甚狠,后来严平首次引羯胡南下劫掠,重点关照这范光家,将之俘来苇塘,没想到居然活到现在。
看到昔日针锋相对对手如今生不如死,趴在地上如摇尾之犬,严平心情畅快许多,微笑道:“范光,你很好。勤勉做事,主家不会亏待你。”
“谢主公赞赏,谢主公赞赏!”那范光听到这话,趴在地上连连叩首,末已是哽咽不止,嚎啕大哭,浑然不知严平早已离开。
显贵人前!”
站在苇塘当中,严平眸中闪过厉色,继而冷笑:“既然如此,家岂能落于人后!便以虞潭匹夫之性命,昭告吴中士人,吴兴岂独沈氏家?严家,同样刀剑俱利!”
辽阔苇塘外,尚有大批农人挥舞着镰刀,刷刷收割苇杆。他们并不知这些苇杆已无用处,只当做每年例行燃料储备。
眼看苇塘层层削减,严平心内不乏伤感。他虽然已经决意带领家族踏上另条征程,但过往几代人衣食皆仰这片苇塘,而他更是从少年时就在这苇塘中进出嬉戏,心中之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他迈步走入苇塘中,并不介意霜土污脏衣摆,放眼四顾,想要将这幕画面永久收于心底。功成名就之后,再来翻拣追忆。
刚待要离开苇塘,突然有双纤弱手掌抓住严平衣摆,他心内惊,低头看去,只见个瘦弱身形跪在地上,语调悲戚道:“求主公救命!父亲冻疮化脓,将要不治……求主公念家效力经年,赠药活命……”
听这声音柔弱不似男声,又有礼有节,不似寻常人家言
越过片高岗,苇塘深处便出现连片苇毡窝棚,还有臭气熏天。窝棚里隐有人头攒动,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状似厉鬼!看到严平并其干仆从护卫,眼神却孔洞没有涟漪,只是木然编织着干枯苇叶,以作御寒遮体之用。
“快起身!你们这群豚犬蚁民,主公尊驾来此,居然敢无视,都不想活命!”
突然,窝棚里冲出个瘦弱身影,踢打着周遭民众。这其中许多人或老或残,在这人通踢打下,困难转动身躯,面向严平趴伏在湿冷苇塘里。
那人这才弓着腰趋行向前,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未及靠近便有股辛臭气息扑面而来。严平连忙以袖掩鼻,眉头微蹙,当即便有护卫冲上去将此人脚踢翻,不许靠近。
只是听到那人惨叫声,严平隐隐有些熟悉,语带疑惑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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