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庾怿之后,庾亮沉重心情略有轻松,他倒不是因沈充势大而逢迎,毕竟如今他已经位居人臣至极。之所以想缓和与沈充关系,更多还是为国事计,沈充是少有能为实事能臣,他也是敢于开拓宰辅,就算彼此不能相濡以沫,也应该求同存异,相得益彰。
拿起沈充请修水利奏书,庾亮准备面君奏对。
身为中书监,兼领护军,庾亮有通行台苑权力,随时可以拜谒奏事。当他直趋内苑到达皇帝所在宫殿外时,便听到殿内乐声靡靡,心情顿时有些不悦。
当今皇帝司马绍只披单衣,袒露胸膛横卧胡床,得知庾亮求见后也并未起身,只是挥挥手屏退干歌舞乐姬,及至庾亮行至御前,才笑语道:“日间已经议事良久,而今天色将暮,内兄仍然勤勉于事,真可称是众臣楷模。”
庾亮听到皇帝言不由衷语气,心内叹息声,虽然并不认同皇帝稍不如意就懈怠政事做法,但还是恭谨呈上沈充奏书,并条例有据讲述起自己看法。
绷起:“叔预,咱们兄弟之间,难道也已经不能相容吗?”
庾怿听到这话,下意识气势弱,只是想到此前委曲求全,心情便难平复下来,嗫嚅道:“怎敢对大兄不恭,只因辜负良友,每每念及就心意难平。”
庾亮默然,良久后才徐徐叹息声,继而放缓语调:“譬如双手十指,虽有长短,但只有合拢起来,才能御外。”
以庾亮素来性格,说出这话,已经算是难得低姿态。因此庾怿闻言后也是略感错愕,只是沉吟少许后,又满脸无奈道:“大兄教诲,谨记于怀。以后不再自作主张,让大兄为难。”
“你久未归家休沐,时下已无大事,不妨回去休息段时间。”
“这个沈充,还真是个不肯安分人呐
庾亮顿顿,又说道:“你与沈充既有通家之谊,对他儿子也有照拂之责。此前沈家小郎君拜师纪骠骑,你也没能致意,不妨请他过府叙,略作说明。”
庾怿闻言后顿时脸难色,他困于台城中,没能完成与沈充约定,如今实在难以面对沈哲子。
“早先你因皇命留宿台城,这不是你能预料到事情,于情于理,都该解释下。”
庾亮少有温言开解庾怿,继而又说:“况且你已经年过而立,有自己至交故友再正常不过。虽然是你兄长,也没有阻止你与谁亲厚道理。”
庾怿哪怕再迟钝,这会儿也听出大兄鼓励他与沈氏修复关系意思,心中顿感振奋。沈充于他而言,并不仅仅只是利益联合,他心内甚至将之引为知己,这世间只有沈充才认可且能够包容他,他直这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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