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突厥王死后,族中王族陷入无休止嫡位争斗,最终分裂而二。
南突厥据守旧都,享
亲征,便是他对天下担当。
宋怀恩,胡光烈、唐竞,這三人曾是他最信赖倚重手足。
昔日患难与共,生死相与,如今胡宋二人辅佐左右,唐竞坐镇边陲,成三角鼎立之势,原本是牢不可破。放眼当今天下,再无人可与之匹敌——谁曾料,夕之间,君臣反目,手足相残。
唐竞狭隘好妒,为人跋扈,直以来忌恨胡宋二人,纷争不断,早已积下夙怨。
多次纷争都被萧綦压下,对唐竞再警示,可谓宽容已极。
抬手抚上他眉心、眼角、脸颊,指尖停留在他唇上。
如削薄唇,抿出缕艰涩。
此时,只盼這唇上,重现平日微笑,那样骄傲、冷酷、从容,他所独有微笑。
他凝视许久,长长叹息,闭眼,“终是负你,负天下。”
纵然早知他会负疚自责,然而听到這句话,胸口仍是锥刺般疼痛。
散朝后与众朝臣将帅议事至深夜,萧綦回府已是夜阑人静时分。
站在王府大门玉阶前,擎盏宫灯,默默望着那两队灯火自远处蜿蜒而来。
萧綦勒马,在离十步外停伫。看着他,仰头微笑,擎起宫灯,亲手为他照亮家门。
他跃下马背,大步来到面前,紧紧抱住。左右扈从远远退开,四下悄然,夜风拂衣而过。
泪水在這刻潸然滑落,镂银玲珑宫灯脱手坠地,旋滚下玉阶,无声熄灭。
此人却分毫不知收敛,引得军中非议日增,弹劾他折子也是不断。
此番撤回兵权,调换边疆大吏,萧綦亦是思虑许久,最终痛下决定。
或许唐竞反叛,出乎所有人意料,却未必能令萧綦意外。
他不是没有料到,也不是没有防范,只是自负地相信同袍之义,相信昔日手足忠诚。
唐竞反叛,显然是蓄谋已久。
唐竞之乱,引外寇入侵,祸延苍生——萧綦识人有误,防范太迟,确有不可推卸之责。
然而,他终究不是神。纵然是同生共死十余年,起从刀山血海里走过来弟兄,也挡不住野心诱·惑。
人性如此,连神也未必能洞彻人性,何况萧綦介凡人。
然而,无需原由,错便是错,负便是负。
萧綦或许不是君子,却也不是文过饰非,不敢担当懦夫。
风寒,露重,更深。
唯有们彼此相拥,两个人身影交织纠缠,长长投在地上。
相对无声,却胜有声。
他默默握紧肩头,温暖掌心仿佛团火焰,烙得肌肤生生发烫。
在他眼底,红丝缠连,尽是疲惫,锐利里透出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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