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轰隆隆响起阵锣鼓,街市上欢声如雷,震耳欲聋,二楼这间雅室内却静如深海,海面下偏又是惊心动魄,诡计暗算。
少商忍不住回头悄悄看眼,发觉楼犇五官与楼垚有些相似,不过楼垚眉宇间尽是爽朗英气,他却多几分算计筹谋——就是这样个看起来和气无害人,屡派杀手行刺万伯父?真是人不可貌相。
“颜忠信这位朋友话,不但将老母幼子托付,还将那两千斤精铜相托,想着哪怕将来自己城破身死,好歹有这护铜之功,也能说过去。谁知……”凌不疑顿顿,“在望峰亭下掘出坑洞中,发现只有颜忠老母幼子冬衣毛兜碎片,却无颜忠夫妇,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左县丞李逢应当是被事先买通,用处是大肆张扬颜忠盗铜叛逃。坐实颜忠罪名后,他也没用处,于是死在狱中,同
认识颜忠?”
室内安静,少商偷偷看去,只见楼犇手缩在袖中,似是紧紧捏个拳头,另手握着案几角,用力指节都发白。
过良久,楼犇忽展颜而笑,爽朗道:“是认识颜忠,那又如何?看他腹有经略,可叹空有腔抱负,却无从展宏图,便常与他相见。不过对他私底下行事,丝毫不知。”
——这才是问题,哪怕能确认楼犇和颜忠相交,也不能咬定颜忠行事是受他知识。
不过凌不疑回答很妙,他道:“这倒是,就像也认识子唯你,不过尊驾行事也丝毫不知。将来谕旨之下刀口之上,也与无甚相关。”
少商听见那案几角咯吱作响,暗暗希望楼犇不要气吐血。
“说到底,那颜忠终究是没有死守铜牛县,而是弃城盗铜而逃。子晟扯上又有什意思?”楼犇语气渐渐尖锐,“妄生贪念,心中有愧——颜忠写这八个字人人都听说,明明是他袒露罪行心里话。如今他罪证确凿,子晟何必还纠缠不休?!”
“倘若不是有人再追杀封疆大吏朝臣命官,也不会苦苦纠缠此事。”凌不疑纹丝不动,身若高山峻岭。
“好好,那子晟又该如何解释那八个字!”楼犇冷笑。
“自三个月前彭真起兵谋反,陈郡东部数县尽落贼手,正在铜牛县风雨飘摇之际,有人却对颜忠说,有良策可保他老母幼儿安危。若照颜忠秉性,必然应当阖家拼死守城,可彼时颜忠心有动摇,这才破天荒问及县丞如何安置妻儿老小——他写‘妄生贪念’,不是贪生怕死,不是贪图财帛,而是贪图老母幼子安危!他‘心中有愧’,也不是无法守城尽忠意欲叛敌投诚,而是有愧自己标榜几十年舍生存义满门忠义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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