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儿子尸首,曼娘痴痴笑着,忽然满嘴胡说八道起来,半说半唱,又时哭时笑,旁人也听不清楚,只知道她抱着儿子尸首,直说要回家。
明兰指尖微颤,午后温暖阳光似乎突然冰凉片,好像小时听聊斋里故事,妖异诡秘鬼怪,从地底下潮湿土壤,酝酿出可怖阴冷。
她颤声道:“曼娘,她…她疯…?”
谢昂点点头,忽想起隔着屏风主母瞧不见,赶紧出声:“没错。公孙先生和几位大夫也都这说。”
说到这里,他也是唏嘘不已。
起,你休想再见昌哥儿面。”然后扭头离去。
曼娘又被关回屋里,开始嚎哭着要见儿子,大夫奉命来告诉她,说昌哥儿正用人参片吊着命,就在这几日。曼娘不信,说侯爷要骗去她儿子,满嘴诅咒叫骂,几日都不歇;骂累,开始哀哀哭求,不停哭,每天哭,哭得好像嗓子冒血,哭满院人都快疯……
终于侯爷又得空回来趟,叫放出曼娘来见。
曼娘前面说些什,谢昂已经记不得,只记得最后,她瞪着血红眼睛,蓬头散发,状如疯癫:“二郎,难道你真对没有半分情义?”
她其实早已哭哑,偏还捏着尖细嗓子,仿佛在台上唱戏般,拿腔作调,语意婉转,配上砂石般嘶哑粗糙声音,竟如鬼魅般阴森——彼时西辽城里懊热不堪,可听见那句话,谢昂还是禁不住打个冷颤。
他是正经良家出身,家有薄产。父亲早亡后,寡母宠溺得厉害,纵得他每日在市井中胡闹,顽劣不堪。十五岁时闯下大祸,险险没命,被顾廷烨救下后,开始老老实实过日子,每日扎马步,吊砖块,练习刀枪棍棒,还要写字读书——顾廷烨从不客气,那阵子他没少挨揍,终长成今日叫寡母骄傲欣慰谢昂。
顾廷烨于他,可谓半师半主,他既畏又敬。
当初他还暗暗羡慕过,想这
侯爷第次对着曼娘露出表情,那反感,那倦怠,甚至带几分匪夷所思:“你到底要说多少遍,很早很早起,就厌憎你。”
他叹口气,“是真,对你早就没情分。为什无论说多少遍,你总也不肯信。”
粗莽小半辈子谢昂,头回听出这两句话下深深无奈。
曼娘傻呆呆像抽空精气,只余具空壳,也不再哭闹。几日后,昌哥儿过世,火化前,侯爷让曼娘去看眼。
公孙先生也是早识曼娘,与旁人不同,他初见曼娘就十分厌恶,于是当场讥讽道:“这孩子本就不甚健壮,还被你硬带着千里奔波,忍饥挨饿,病又不得及时医治,白白拖死条小命,都是你这好母亲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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