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他请进那间小起居室。吉里安诺的母亲已经摆好了咖啡和茴香酒,并对没有糖表示歉意。他们说由于迈克尔要连夜赶往特拉帕尼,喝点茴香酒能帮他暖暖身子。赫克特·阿多尼斯从他那件做工考究的上衣里掏出一只金烟盒,先递给每人一支烟,然后抽出一支叼在薄薄的嘴唇上。他有点情不自禁,向后仰在椅子上,两脚离开了地面。这时候,他真像个吊在线绳上的木偶。
玛丽亚·隆巴尔多指着挂在墙上的巨幅画像说:“他真帅气啊!他长得帅,为人也好。他逃亡之后,我的心都碎了。阿多尼斯先生,你还记得那个可怕的日子吗?吉里斯特拉山口的惨案,他们撒的谎。我儿子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其他人都显得局促不安。这是迈克尔一天之内第二次听到吉里斯特拉山口这个地名了,他很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他不想问。
赫克特·阿多尼斯说:“图里还是我的学生的时候,他酷爱读书。他把关于查理大帝与罗兰的传奇中的人物熟记在心里,现在他自己也成了传奇人物。他落草为寇,我的心也碎了。”
吉里安诺的母亲痛苦地说:“如果他能活着,那是他的命大。哦,我们为什么要把儿子生在这里呢?哦,对啊,我们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西西里人。”她发出一阵痛苦的狂笑,“他的确成了西西里人。可是他提心吊胆地活着,他的脑袋成了悬赏的对象。”她稍事停顿后坚定地说,“我的儿子是个圣人。”
迈克尔注意到,皮肖塔的微笑很特别。人们听到有些父母过分夸奖自己孩子的优点时,就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就连吉里安诺的父亲也做了个手势,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斯特凡·安多里尼的微笑很有分寸。皮肖塔深情而又冷静地说:“我亲爱的玛丽亚·隆巴尔多,不要把自己的儿子想象得那么无助,他打的胜仗多过败仗,他的敌人仍然很害怕他。”
吉里安诺的母亲稍稍平静下来。她说:“我知道他杀过很多人,可是他从来不滥杀无辜。他总是给他们时间洗刷灵魂,并且让他们向上帝做最后的祈祷。”她突然抓住迈克尔的手,领着他从厨房走上阳台,“那些人没有一个真正了解我儿子,”她对迈克尔说,“他们不知道他是多么温文尔雅。也许他对待别人是另一个样子,可是在我面前的才是他真正的自己。他听从我的每一句话,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狠话。他是个充满爱心和孝心的孩子。他刚上山的时候,常常从山上往下看,不过什么也看不见就是了。我往山上看,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相互感受到对方的爱。今天晚上我就在想他。我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