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他正就着卖唱夫妇断断续续
琴声写
段新唱词，她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前面部分被镇纸压住
，周翡只看见句：“……且见它桥畔旧石霜累累，离人远行胡不归。”
谢允笔尖顿，看她眼，继而又漠然地垂下眼。
周翡自己翻过个空碗，不问自取地从谢允酒壶里倒小碗米酒，几口喝完，咂吧下嘴，觉得这酒淡得简直尝不出什
滋味来。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谢允笔杆。
上年纪旧笔杆停在空中，笔尖上墨蘸得有些浓，倏地落下滴。但周翡手更快，
心里止不住地可惜——那妻子身材窈窕，轮廓秀气，本该是个能称得上漂亮女人。
等那女人转身走，吴楚楚才小声问道：“她……”
“烫，”谢允好像见惯似，平平淡淡地回道，“没什——多半是自己烫，在外谋生不易，女人尤其是。她们总得有点自保办法，要脸没什用。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这阵子颠沛流离，也实在没睡过几宿好觉。”
那对夫妻直在客栈里唱到很晚，周翡等人都已经回客房休息，还能听见楼传来细细“咿呀”声，但看起来没什收获。《离恨楼》红得太久，众人天天听，已经有些听腻，大多数人耳朵没在他们身上，也对女人托盘视若无睹。
周翡洗涮干净，本应十分疲惫，却怎都睡不着。她干脆盘膝而坐，像个武痴似在冥想中锤炼她破雪刀。就在她将九式破雪刀从头到尾连起来遍，又有些进益时候，突然听见隔壁“吱呀”声，谢允又出来。
周翡不管是有多大怒气和火气，旦沉浸到她自己世界里，都会缓缓平息下来。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她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破雪刀不愧是“宗师之刀”，月亮还没升起来，已经把她从未满六岁黄毛丫头教育成懂事大人。
“懂事大人”站起来在屋里溜达两步，自
反省片刻，觉得谢允闹起脾气来固然十分好笑，而自己居然会以牙还牙地跟他较真，也是那杂面饼吃饱撑。
周翡探头看，见楼下还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店小二却已经哈欠连天，给谢允端小壶混浊米酒，便在边懒洋洋地擦起桌子。唱曲说书那对夫妻寂寞地坐在场中，女人嗓子已经哑，瞎男人拨弄着有些受潮琴弦，琴声回荡在空荡荡大堂中，倒有些靡靡之音凄艳意味。
谢允不知从哪儿要来盏小油灯，放在手边，照着桌上铺满旧纸笔。他写会儿，就会出会儿神，偶尔端起酒碗来将浊酒抿上口，青衫萧萧，显得有些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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