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沈父放心,然后卧床不起。他病情天天加重,咳嗽越来越剧烈,咳出血丝从嘴角挂到下巴,他床前也放只木盆,早晨里面是清水,晚上水质暗红。他知道自己差不多,把儿子儿媳叫到床前,交代起自己丧事。他死后不用去城隍阁水井买来沐浴水,用屋后水井里水给他净身就行。寿衣不要用缎子,“缎”与“断”谐音,不吉利,有断子绝孙之嫌,阴间黑乎乎,不宜用黑色,贴身是套红色衣裤,用大红细布来做,他说死后到阴间,最先要过是剥衣亭,小鬼要剥掉阳间穿去衣裳,小鬼剥到红色,会以为剥出血来,就缩回手不再剥。棺材还是要讲究些,取树身笔直,年份长杉木做棺材,可使棺材不易腐烂。出殡时不要请城隍阁道士,那支便宜乡下唢呐队吹奏起来十分卖力。
看着六神无主儿子和哭泣儿媳,他最后叮嘱:“如今家底薄,今后凡事都要节俭。”
三日后沈父溘然长逝,阿强和小美按其嘱咐办理丧事,不隆重却也体面。然后他们取下门侧文字幌,织补铺子从此歇业。此后日子,人们很少看见他们身影,倒是经常见到那个女佣,在清晨时候手挎买菜竹篮开门而出,买菜回来又推门而入。
阿强和小美悄无声息地生活在那里,只是有时夜深人静,会有凄楚哭泣传出,人们觉得那是小美哭声,开始想入非非,猜测起他们在外两年种种经历。也就是过去三个月,有关他们传闻已经平息,他们仍然居住在溪镇,溪镇已经遗忘他们。
二十八
回到溪镇阿强和小美沉沦在过去里,来到清晨不是他们清晨,离去黄昏不是他们黄昏,他们生活似乎也像织补铺子那样歇业。
女佣每天见到小美,丝不苟发髻上插着支银簪子。小美待人和气,家里力气活不会让女佣去做,而且她和女佣起操持家务活,小美做事稳当又麻利,在她言传身教之下,原来毛手毛脚女佣做事细心,盆碗落地破裂声也就很少听到。
女佣眼中阿强总是心不在焉,女佣不知道以前阿强就是这样。阿强时常坐在天井里半晌不动,直到小美叫他进屋,他才起身离开天井。小美有时会走入天井坐在阿强身旁,嘴角出现丝笑意,那是小美回想起阿强出现在西里村情景,然后焕然新阿强和在上海昙花现快乐,浮现在小美眼前。
阿强和小美之间话语不多,却是相处和睦。女佣见过他们亲密,两人相对而坐,捧着同件长衫,应该是阿强长衫,都是低头认真模样,修补长衫上几个磨破撕裂之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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