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也哭了,她对公公说:“都是我的缘故。”
公公步履蹒跚带着他们上楼去了卧房,从衣橱里拿出来账簿,递给小美,凄凉地说:
“她临终之时一直叫你的名字,要把账簿交给你,我说你不在,她不听,一直叫。”
小美接过账簿时,夹在里面的银簪子掉落在地,小美一怔,她弯腰将银簪子捡起来后哭着说:
“都是我的错。”
父亲看着眼前的两个轿子,叫了两声:“小美,小美。”
小美从后面的轿子里出来,低头站在那里,她听到公公说:“进来呀。”
小美低头跟在阿强身后走进铺子,然后她才抬起头来,看见苍老的公公像是另外一个人了,公公说:
“你们总算回来了。”
公公的话让小美感到沈家接纳了她。阿强看见家里出现一个女佣,却没有看见母亲,他问父亲:
们是来欣赏中医吟唱药方的,抑扬顿挫的声腔像是戏里的老生。那个精瘦的徒弟站在一旁,俯向柜台奋笔疾书,仍然是那不变的九味药。
入冬后的一天下午,有两个两抬轿子停在沈家织补铺子前,前面的轿子里出来了阿强,他迟疑地走向铺子,看着呆坐在里面的父亲,也就是两年时间,父亲已是风烛残年的模样,他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声:
“父亲。”
父亲一动不动看着他,他又叫了一声,这时父亲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颤动地说:
“你回来了。”
公公叹息起来,他说:“这都是命。”
阿强与小美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溪镇,沈家的织补铺子前又热闹起来。阿强和小美把门侧的文字幌擦洗干净,重新做起织补活。来到织补铺子的大多是来打听他们这两年的经历,偶尔才有送来损坏衣服的。这两人一边做着织补活,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去了京城,从事的仍然是织补生意,京城人多,生意也兴隆,只是那里的冬天寒冷干裂,一直适应不了。他们说这些话时,手上的织补动作依然迅速,毕竟是童子功手艺。热闹的景象也就是几天,此后门可罗雀。阿强和小美已经无意继续织补生意,只是因为沈父的期望,他们两个继续坐在那里。
阿强和小美
“母亲呢?”
父亲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说:“走了,去西山了。”
“去西山了?”阿强一下子没有明白。
父亲说:“死了,有一年了。”
阿强先是一怔,随即泪流而出,他抹着眼泪说:“我不孝,我对不起母亲。”
阿强点点头说:“不孝之子回来了。”
父亲问他:“小美也回来了?”
他说:“也回来了。”
父亲颤动地站起来,向铺子外面张望,问儿子:“她在哪里?”
阿强犹豫一下说:“在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