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我可从没来过。”
她朝菲利普露出笑容。她已经脱下斗篷,只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方领衣衫,头发比往常梳得更加讲究。菲利普点了香槟酒,酒拿到餐桌上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真是大手大脚。”她说。
“就因为我要了香槟吗?”菲利普满不在乎地问道,好像他一向只喝香槟似的。
“那天你邀我上戏院,我着实感到吃惊。”
菲利普来到了维多利亚车站,比米尔德丽德约定的时间几乎提早了半个小时。他在二等候车室里坐下来苦苦等候,米尔德丽德却一直没来。他开始感到焦急不安,便起身走进车站,望着从郊区开来的那一列列火车。米尔德丽德确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仍然见不到她的踪影。菲利普不耐烦了,走进另外几间候车室,打量着坐在里面的人。突然,他的心扑通跳了一下。
“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亏你还说得出口。我正有点想回家去算了。”
“可你说好是到二等候车室里来的啊。”
“我压根儿没那么说。既然我可以坐在一等候车室里,就根本不可能去坐在二等候车室里,你说呢?”
谈话进行得并不怎么顺畅,米尔德丽德似乎没多少话要说,而菲利普紧张不安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把她逗乐。米尔德丽德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说话,两只眼睛却望着其他的客人,她并没有装出对菲利普感兴趣的样子。菲利普开了一两个玩笑,而她却当真了。只有在菲利普谈到餐馆里其他女招待的时候,她才显得活跃起来。她受不了店里的那个女经理,详尽地向菲利普讲了女经理的种种不端行为。
“她那个人我怎么都受不了,特别是她摆出来的那副臭架子。有时候,我真想当面揭穿她的老底,她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什么事呀?”菲利普问。
“嗯,我碰巧听人说起,她经常跟一个男人到伊斯特本[1]去度周末。我们店里有个姑娘的姐姐已经成家,有次跟她丈夫一块儿去伊斯
菲利普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他不再为自己辩解。他们俩上了一辆出租马车。
“我们上哪儿吃饭?”她问道。
“我想去阿德尔菲饭店。你觉得合适吗?”
“上哪儿吃饭,我都不在乎。”
米尔德丽德粗声粗气地说。刚才她等了好长时间,憋了一肚子气,菲利普想跟她说话,她只嗯嗯啊啊地不愿搭理。她身上披了件深色粗料的长斗篷,头上裹着钩针编织的披巾。他们来到饭馆,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她满意地环顾四周。餐桌上的蜡烛都罩着红色的灯罩,店堂里满是金色的装饰,再加上一面又一面镜子,显得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