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似乎有话对我说,却闭口一语不发。
“喝水吗?”我又问。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是想喝水。
停了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我做了个梦。”
“是吗?是什么梦?”
“绝不!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去当乞丐呢。倒是姐姐,以后只好仰仗舅舅了。”
“我……”眼泪情不自禁落了下来,“我有去的地方。”
“结婚?已经定了吗?”
“不是。”
“那是独立生活喽?做个劳动妇女?算了吧,算了吧!”
啦,得多吃点东西啊,想吃什么就尽管吃,多吸收营养,身体才会康复呀。我明天还会再过来的,留下一名护士在这儿,有什么您就只管使唤好啦。”
老先生向病床上的母亲大声说道,随后对直治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
直治一个人将老先生和陪同的护士送走之后返回来,我一看他的神色,有一副想哭却又竭力克制的面孔。
我们轻轻走出母亲的房间,来到餐厅。
“是不行了吗?是不是?”
“蛇的梦。”
我吓了一跳。
“檐廊外面的脱鞋石板上,是不是有条红色花纹的雌蛇?你去看看。”
我浑身寒毛倒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到檐廊上,隔着玻璃窗朝外看去,只见在脱鞋石板上,一条蛇在阳光照射下,舒服地抻长了身子。我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也不是。我……想当个g,m家。”
“啊?!”
直治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这时候,三宅医生带来的护士进来叫我:“夫人好像有什么话要吩咐。”
我急忙赶到母亲的房间,坐在被褥旁,把脸凑近母亲轻声问道:“什么事?”
“真是麻烦!”直治咧开嘴,露出一丝笑意,“好像身体一下子变得非常衰弱,医生说今明两天里也说不定哪!”
说着说着,直治的眼泪淌了下来。
“那要不要给方方面面的亲友发电报?”此时我倒反而镇定下来。
“这个我跟和田舅舅也商量过了,舅舅说我们现在不可能邀请那么多人来,即使来了家里这么挤,反倒显得失礼,附近也没有像样的旅店,至于长冈温泉我们连两三个房间也订不下来。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清贫人家了,邀请有头有脸的人来,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了。我想舅舅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不过那家伙向来就是个吝啬鬼,根本指望不上。就说昨晚吧,妈妈的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狠狠地把我教训了一通。睁着眼睛硬是听一个吝啬鬼来教训自己,古今东西可是从无先例!妈妈和他,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姐姐你和我一样,对舅舅早就讨厌了吧!”
“可是,我就不说了,你以后还是得依靠舅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