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崔老道听书（3 / 15）

腮帮子，书场子生意才好做。蔡老板为此绞尽脑汁，恨不能找些个前五百年、后八百载、没人说、没人会、断香烟、额勒金德[1]玩意儿。最近这半年，他隔三岔五就去南门口溜达趟，皆因那边有个摆摊儿算卦外带着说野书崔老道，最擅长讲套《四神斗三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东榔头西棒子，正理讲得少，歪理讲得多，听得人晕头转向，唯有点降人，他这套书天底下再没二个会说，那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份玩意儿！

崔老道本名崔道成，自称铁嘴霸王活子牙，曾在龙虎山五雷殿上看过两行半天书，无奈没有成仙道之命，能耐再大也不敢用，仅凭着江湖伎俩算卦卖卜，勉强养家糊口。自打入民国，迷信算卦天比天少，崔老道西北风都快喝不上。挤对急想出这招，仗着嘴皮子利索，连算卦带说书，别他还不会，单会套《岳飞传》，又没正经学过，纯粹海青腿[2]，说书先生那些基本功，比如横嗓、气力、刀枪架儿、使挂子……他概不懂，更不讲究什书梁子、书道子，十之八九靠他自己胡编，加入很多神魔斗法、佛道因果内容，编不圆也不怕让人问住，“铁嘴霸王活子牙”名号不是白叫，凭他“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跟人家连穷嚼带臭倒，没有对付不过去。起初生意还算不错，说书讲究“书道子”，同部书有不同说法，由于他是自创另道蔓儿，闲七杂八加得也多，嘴头子又跟劲，让大伙儿听觉得新鲜，对付个温饱不难。可架不住颠过来倒过去只会说部《岳飞传》，好书说三遍，鸡狗不耐烦，到后来也没人再买他账。又因机缘巧合，偶遇位外来高人，仅凭半张捡来旧报纸，便说得天花乱坠，杵头子嗨置。看得崔老道好不眼馋，在二荤铺里虚心求教番，算是脑袋上钻窟窿——开窍！高人怎指点呢？正所谓“十个江湖九个侃，个不侃他没胆”，“侃”是指大胆编说离奇情节。崔老道虚心求教番，从此茅塞顿开，将自己平生所历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凑成部《四神斗三妖》，结果还真是炮打响，每天来听他说书人围得里外三层。但是来二去，崔老道也惜墨藏*，舍不得露肚子里真货，因为“说书不攒底，攒底没人理”，旦把这部书说全，过口，他就没有拿人东西，还有可能被别说书先生“抠”去！所以崔老道平时仍以说《岳飞传》为主，非得等听书打够钱，或者逮着位来找他算卦冤大头，让他挣够天嚼谷，外加明天早起能喝碗老豆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