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此刻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相悖——获得真相同时无疑会让他人头落地。而在返京颠沛路途中,更让端望龄感到战栗不已是,统治这个国家咸丰爷已然在不久前驾崩西去,这位短命皇帝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同样短命沙船。宿命在重合之时所彰显意味深长不得不让端望龄唏嘘感叹。
数日之后,端望龄再次踏上条遥远而陌生路途。与此前不同是,这次他是以流放者身份前去接受为此而加惩罚。千疮百孔朝廷对于应死之人最后豁达就只有金钱,所幸是,端家祖上积累还算殷实。为此,端望龄在举家迁徙岁月里常常会涌动出股切肤伤感。
在那片充满风沙西陲之地,端望龄感受着与辽东迥然不同贫瘠,终日不停不歇劳作,使得这位文官手指开始不可遏制变化,这让他无可避免地想起副都统,那位葬身江底莫逆之交。于是,他开始将这段没有答案往事讲述给他在戍边八年之后降生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已然年满十岁。而这时,辽东窝集残留在端望龄体内蛇毒开始不遗余力地损伤着他面颊,他看到惨白色斑点由颌下爬满额头,其速如风。工匠们在营造沙船时所感受狐疑终于在数年之后水落石出。
或许是端望龄殷切祈望改变宿命方向——这位文官曾对西归至家之事通宵达旦地绞尽脑汁,甚至就连为儿子取名都表达着极度延伸,“锡圭”喻“西归”;又或许是天朝急需修缮来粉饰将倾皇权,总之,纸赦令就这样让端望龄脱离茫茫苦海。
重掌营造司端望龄并没有对往昔之事消减半分热情,与此同时他还将这分热情传递给端锡圭。这位同他父亲有着相同血脉聪颖少年,在那时还并未能完全理解端望龄苦心孤诣,他无法体会父亲在目睹那青黄之瞳时所感受震惊。甚至,他还曾对父亲耸人听闻叙述暗自讥笑过。而端锡圭在对待考取功名之事上表现出倔强,常常让端望龄回忆起自己少年时轻狂之态。他隐约预感到端锡圭对于营造之学越发狂热痴迷,最终会让他逃离自己身边。七年之后那天清晨,端望龄预感得到证实,端锡圭坚定不移地踏上远赴海外邮轮。
时光又过去两载。
纸写满噩耗家书摧毁端锡圭求学生涯,使他不得不重归这片此后让他悲欢交集故土。端锡圭在密不透风书房之内看到满坑满谷古籍,他隐约由这些故纸堆中感受到父亲夙夜辗转反侧,这让他脚底陡然升腾出股奇异激荡,于是他重拾少时父亲传递给他那分热情,并为之开始遥遥无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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