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死后,我依旧体弱多病,害母亲操碎了心。
我在筑于高岗之上、能够远眺到海的家中,形单影只地度过了二十年。除了学生时代的朋友偶尔造访之外,我几乎不与任何人见面,日复一日过着犹如停滞的湖水般清冷寂静的日子。
“是吗?”架场看起来并没有特别诧异,“你上过美大吧?从小你画画就特别好。嗯,我还记得很清楚呢。你画的那些画儿,全都奇奇怪怪的。你结婚了吗?”
“没有,我和母亲相依为命。”
“令堂没催你早点结婚吗?”
“那倒没有。”我缓缓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呢?”
架场反问道:“我吗?”
住在绿影庄附近,有时会路过那里。毕竟是幢古老的西式建筑,不管怎样都会引人注目。何况还有一幢贴着‘飞龙’名牌的日式平房在同一块地皮上。这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姓氏,所以才不由自主地注意到。”
那么,难道说……
我记起七月初来此地时的情形。那个时候——
母亲先回了正房。我独自一人走到那幢洋馆二楼的阳台,发现门前有一个黑色人影,一直注视着洋馆。也许,那个黑色人影就是架场吧?所以,那个时候我的记忆才会与他伫立着的样子产生某种共鸣。
“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他像猫一样伸展着团起的身体,猛地耸了耸肩。
“暂且还是以独身主义者自居。不过,最近我总遭受亲戚的白眼。”
高中毕业后,我到东京的M**美大求学,在那儿过了四年的寄宿生活。大学毕业后,我回到静冈的老家,一直随心所欲地画着画。
池尾夫妇——我的养父母——并没有过多非难这样的“儿子”。我自幼体弱多病,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打交道。关于这些,他们都非常理解。
何况,那时我得知了另一件事。池尾家从飞龙家——即我的生父飞龙高洋处——收到一笔数量可观的抚养费。我想,如果没有这笔费用,我的处境就会有所不同。
“住在学院附近。”他回答道。那是更往北一带的地方。“这家店的店主是我大学时的前辈,所以经常过来坐坐。只不过我平时来得要晚一些。”
架场久茂——他是我小学时认识的朋友,也许,称其为“幼年玩伴”更加恰当。
我们在静冈同一所初中和高中上学,但直到高中时,我们才变得特别要好。高二那年冬天,架场突然转校了。这么说起来,我记得他似乎搬到了关西地区。
“现在啊,我在K**大学文学部做助教呢,其实就是个打杂的。你呢?做什么呢?”
我被他这么一问,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嗯……我嘛,没有就业。算是……嗯,以画画谋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