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片刻沉默之后,哥哥突然一改之前的骄横,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他在白板上胡乱画着什么公式,嘴里喃喃自语,又突然停下,把笔一扔,像是缴械投降般口气低软下来。
“抽长短的时候我作弊了。”
韩小华愣了几秒,突然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攥紧拳头,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危险,它挑战了很多东西。”白烟从韩大华口中喷出,“见了鬼了,它跟我一直在做的课题还真的有关系。”
“所以你能做?”韩小华两眼放光,竟然习惯地把点燃的烟往耳朵上夹,被烫得一惊,落了一身烟灰。
哥哥笑了起来,肆无忌惮,像在嘲讽全世界,和二十年前没有两样,看来这个习惯他也改不了。
“底层算法只是一方面,还需要网络和终端的配合,看看那只猫,”哥哥手一指,韩小华顺着看去只有一个嘎吱作响的白盒子,并没有什么猫。“56k的龟速,什么也干不了,至少现在没戏。”
韩小华用脚碾着地上的烟,烟丝从肚子里爆出来,蹂得遍地都是。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挥挥手表示走了,却被哥哥一句话拽住了脚步。
把手拿开,让那根线自己去决定每只蚂蚱的命运……”
“黐鬼线。(潮汕方言,指神经兮兮、言行举止不正常)”
阿慧翻着白眼走开了。韩小华嘴里却还不停念叨着,他知道要干什么了,他要找哥哥,做一个大得不敢想象的局。
他已经忘了自己回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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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戏不代表将来没戏。”
他回过脸疑惑地看着哥哥。
“我们现在在山脚下,”韩大华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坐标系和一条陡峭上扬的曲线,在靠近原点的位置敲了敲,“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技术会爆发,三年?五年?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它一定会到来。只是需要时间,和钱。”
韩小华又坐下来:“你拿什么下注?”
“……我的人生,这是我欠你的,也该还了。”
香港回归那年的冬天,在哥哥不足二十平的办公室里,韩小华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这是母亲去世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韩大华彼时是个刚刚勉强升上应用数学系副教授的不成功人士,因为一些离经叛道的思想屡遭学界排挤,他嘴脸冰冷,言辞激烈,根本不像别人刻板印象中的农家子弟。
除了一点,他对自己仍然是遗世独立般地自信。
说完了,韩小华等着哥哥翻山倒海的批驳。可哥哥竟然在屋里点了棵烟,长吸一口,又递给弟弟,在他们年轻潦倒的时候,经常这样分享好东西。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韩小华尴尬地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