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么少!这么少!太倒霉啦,华生!不过就算这么少,你还是将它们装到衣袋中去吧,剩下的钱装到你左边裤子的口袋中,非常感谢。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失去平衡。”
简直是胡说八道的话。他开始抽搐起来,又发出那种如咳嗽又如呜咽的声音。
“现在,你将煤气灯点燃吧,华生,可是要当心,仅仅点上一半,我请你当心,华生。非常感谢。这非常好。你不要拉上百叶窗,麻烦你将信和报纸搁在这张桌子上,我能拿到就行。谢谢你,再将壁炉台上的那些七零八乱的物品拿一些过来。太
,我再与你谈。”
可是,在六点钟还没到来以前,我与他不能说话,这是肯定的,但是这次的情形使我感到与他冲到门口那一次同样惊恐。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注视着病床上他默不作声的身影。他的面孔似乎被被子全部盖住。他好像已进入梦乡。我无法坐着看书,只好在房间中轻轻地来回走动,看着周围墙上贴着的那些有名的罪犯的相片。我心不在焉地走过去走过来,后来站在壁炉台前边。上边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比如烟斗、烟丝袋、注射器、小刀、手枪子弹以及其他东西。上边还有一个由精美的黑白两色组合成的象牙小盒,盒上有一个小盖,可以活动的那种。这个小东西挺漂亮,我伸过手去拿,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此时福尔摩斯大吼了一声——恐怕街上的行人都可以听见这一声吼叫。听到这声恐怖的叫声,我立即感到全身发凉,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将头扭过来,看见了一幅抽搐的面孔和一双惊恐的眼睛。我手拿着小盒子被他吓呆了。
“放下!赶快给我放下,华生!我命令你立刻给我放下!”他的脑袋又倒在枕头上边,等我将小盒子放回到壁炉台上之后,他才狠狠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任何人动我的东西,华生,我不喜欢,这点你早就清楚。你让我忍无可忍。你这个可恶的医生,你真的快把我逼疯了。不要到处走,兄弟,我想睡一觉!”
这件偶然的事情让我非常不高兴。当初是野蛮和毫无理由的激动,后来又说出这样无理的话来,他平时那种和蔼可亲的态度与此刻相比简直是两样啊。这说明他的脑袋多么不清醒。在所有灾难中,智慧被摧毁是最让人可惜的!我不想再说一句话,心情非常的糟,静静地等待着他定下的时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钟,他好像也是一直盯着钟,因为六点一过,他就开始与我谈话,与从前一样充满活力。
“此刻,华生,”他说,“你衣袋中有零钱吗?”
“有。”
“有银币吗?”
“非常多。”
“半个克朗的有几个?”
“有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