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后,不加班夜里,她常常给自己做饭。不只是为大幅降低生活成本,更是放空方式。现代人类要戒断手机,唯办法除做饭就是剥小龙虾。手机里装着人对他人生活持续不断揣测、窥探欲,也装着她许多无用思念。
见夏在厨房给西红柿切十字,焯水,泡冷水,成功剥皮,然后在电饭煲里放入生米、水、盐和橄榄油,将剥皮西红柿放在最上面,盖上盖子。
她知道爸爸有忌口,就着家里已有食材做很多在爸妈眼中奇奇怪怪饭菜——确都是乱来,平日生活养成点乐趣,怪却不难吃,老两口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专心研究起,这都是啥玩意儿,香菇怎能和黄瓜起炒?西红柿放在大米饭里焖是几个意思?
陈见夏破天荒跟他们讲许多自己事情,不是电话里被问到不耐烦时敷衍应答,她讲她轮岗时去仓库体验理货,财务分析分析究竟是什,最近公司里面正在内斗——爸爸公务员病又上身,才听几句就忍不住给她讲道理,要明哲保身,要灵活机动,不要随便站队,做好自己业务,凡事留线……
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申请调岗,就在刚才,她说想离开你这边,去业务部门。”
见夏还想着那块长在爸爸身体里也笼罩在她头上阴影。
她敷衍道:“好事,管培生就应该去公司最核心几个部门多锻炼,项目本身设定年轮岗期意义不就在这里吗,Frank想培养全方位解公司未来领导人,等她正式发邮件会批。Betty,要说是请事假,HR没批。”
“好吧,那……有些事,就等你休完假再说吧。”
好像没什信息量通电话,陈见夏已经预感到许多不妙气息——她从周末到周都没收到几封工作邮件,Serena定是嗅到什于是申请转岗,Betty在等她“谈谈”……
然而奇妙地,她反倒镇定下来。因为Betty阴阳怪气地喊她,Jen。
这才是跟她十年名字。
回到家,两个老人都蔫蔫,见夏说要不来做饭吧,简单吃点。
上学时候陈见夏直是吃食堂。国立大学学生公寓并没有想象中“豪华”,只是普通宿舍,没有厨房。回字形建筑围绕着绿枝繁茂天井,两人间,陈设也普普通通,学生们踩着拖鞋短裤、端着各种颜色装满洗漱用品脸盆去公共洗漱间,天洗三四次澡,还是洗不净黏腻汗水。
热带从不失约大雨把楼梯也浸润出年岁,他们常常站在门廊下,看大雨给天井中蓬勃植物上色,不够绿,还不够绿,再泼点,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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