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莺莺说：“牛大田，你干啥？”
牛大田说：“你认出
来
？不像条羊腿吗？”
暮色缓缓重，
辆女式自行车飞驰在田边道路上。刘十三踩得很用力，他要骑得快点，如果快点，也许能追上点什
。
7/
刘十三双手拖着羊腿，像拎着把青龙偃月刀，走进间装修过很多次
屋子，迎面个吧台。
刘十三拍拍他，说：“坚持两个钟头。”
白花花小胖子弯下腰，偷偷走到挂羊腿地方，抬手拉住铁钩，脚微微缩起，冲刘十三挥挥手，用口型示意：你去吧。
抱着必死之心牛大田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模拟羊腿，不再看刘十三。
暑假快结束，暑假补习也快结束。
扛着羊腿刘十三站在石桥上，独自人，日头逐渐西沉。他慢慢坐低，腿落下桥沿，清澈河流那浅，他小小影子在鹅卵石上浮动。
物拥挤，但摆放整齐，从门口簸箕蚊香蒲扇，到柜台上泡泡糖话梅瓜子，各种颜色香膏洗发水，通通镀上层金芒。
最引人注目，是墙上挂着腊肠腊肉，下方根大羊腿熠熠生辉。
王莺莺操持羊肉是绝。取山羊后腿肉，切块，冲洗干净，下锅和水煮开捞出，边用冷水冲，边用棒子敲打五分钟。王莺莺敲羊肉棒子用很多年，纹理已经光滑，浮着油脂光，摸着却又完全是木头夯实，仿佛肉汁渗透整根棒子。
锅中放油，葱白、姜片、蒜头煸香，冲洗完羊肉同时也被敲松，加辣椒爆炒。小火，加黄酒生抽老抽。换大火，加水刚刚没过，煮开后才放盐和红糖。再小火焖盖半小时，萝卜切块同煮十五分钟，捞出不用。洋葱切块同煮十五分钟，捞出不用。收汁。
汁浓肉嫩，碗喷香，膻气全无，只留鲜糯羊味，包括刘十三在内，全镇人民毫无抵抗能力。
他早就习惯等待。在这个小镇等什，他从来不知道，只是没有等到。
今天在等谁，他自己是知道。那个小女孩，被她打劫个暑假，今天没有来。
再习惯等待，等不来依旧难过。那种难过，书上说叫作失望。直到长大后，他才明白，还有更大难过，叫作绝望。
6/
小卖部里王莺莺醒，戴上眼镜，看到光溜溜牛大田。
王莺莺坐在货架边听收音机，越剧缠缠绵绵，老花眼镜搁置在藤椅扶手上，和平常样睡着。
刘十三蹑手蹑脚，潜向羊腿，摘下来扛到肩膀，走到门口，对着牛大田说：“靠你。”
牛大田说：“那作文呢？”
刘十三说：“帮你写。”
牛大田点点头，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只穿条内裤，面色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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