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子麻木地从架子上拿下个玻璃培养皿,略做染色处理,然后用显微镜对准。这些动作她重复无数次,但这次,她忽然发现有些古怪。
明胶培养基上,聚集大量古怪球状细菌。在用革兰氏法染色之后,呈现出嫩嫩粉红色。
可这些怪东西既不像短杆大肠杆菌,也不像卵圆形百日咳杆菌,姚英子瞪着眼睛盯半天,也没找到核仁与核膜,脑子里没有种阴性菌符合这种特征。
这已经不是第次出现。她皱起眉头,叫宋雅把记录拿过来。共有三个样本,个提取自名五十岁男性死者腓肠肌筋膜,
当然,也没有现成公式,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在这个冗赘、杂芜而复杂世界步步杀出来。
在巨大压力之下,各种低级失误层出不穷。这支军队几乎是跌跌撞撞朝前冲去,留下路狼藉。这时候,队员们才理解王教授之前说话:“治病和救疫,是完全不同两件事。”
所有伤春悲秋与矫情,全在这种极度忙碌中被稀释至无形。大家不再嫌弃酱油炖菜,有什吃什;也不再挑剔地板肮脏,因为根本没时间躺下安睡。当初姚英子和方三响那段不愉快,早烟消云散。她本来还想打听下,当初那个患小儿麻痹症小女孩怎样,可解到甲队忙碌状态后,只好暂时收这个心思。
他们不只白天要完成繁重工作,晚上还要被两位教授召集起来,检讨工作得失,讨论检验结果。开完会之后,这些年轻人在席子上倒头就睡,经常闭眼就睡着,连梦都没有,直到数小时后被人叫醒。
在这期间,蚌埠集局势日比日紧张。灾民们发现,米粥每天都变得更加稀,几乎能照清人脸。这些失去切普通百姓,求生直觉格外敏锐。米粥越稀,他们便越接近蚌埠集城墙之下。绿营士兵天比天紧张,呵斥声也凶狠起来。
北方淮河尚算平稳,可人类之间均衡正在悄然崩溃。
六天,这个时限沉甸甸地悬在众人头顶,犹如道徐徐落下铡刀。医疗队里每个人神经都绷到极限,拼命要在死线前找出答案。
这种寻找并不需要多高深医学知识,就是大量重复性劳动:询问,提取,检验。那些以为防疫靠灵光现人,如今梦想被碾轧得连渣都不剩。
更让他们焦虑是,这种努力迟迟不见回报。难民群里出现症状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发热、起疹、腹痛、头疼、手脚发凉……令人眼花缭乱,无从判断哪种更具有普遍性。三天过去,那头狡猾恶魔仍旧隐匿在人群缝隙里,默默积蓄着能量,伺机,bao发。
第四天中午。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