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子也起举杯劝起来,方三响不再推拒。三人又喝轮,前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孙希叉块红酒鹅肝放进嘴里,还没咀嚼,油香便在口中弥散开来,他深深吸口气:“英国别都冠绝寰球,唯独饮食这块差得太远,这点不得不佩服法国人精致。”
姚英子笑盈盈道:“这里大厨,在巴黎也是难得。整个租界,不会有比他家更好法餐。”她见方三响还没动刀叉,催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这时直闷声不响方三响却忽然开口道:“农先生,那些政治上事是不懂,不过倒直有个问题,想得到解答。”农跃鳞眼睛亮,这人在三人里最不起眼,但记者直觉告诉他,这人背后似乎有故事可以挖。他迅速翻开页新纸,捏住铅笔。
姚英子和孙希同时在桌子下面踢方三响,这擅自做政治发言,只怕曹主任血压又要上升。可方三响恍若未觉,缓缓开口讲起老青山惨案来。
他口才欠佳,但这惨案是亲身经历,讲起来格外真切。孙希是第次听说这段往事,姚英子之前知道点,但并不详细。两个人同时缩回脚去,屏息凝神。
方三响从全村人被觉然所骗讲起,直讲到父亲去世,拿起酒杯饮而尽,然后眼睛红红地看向农跃鳞:“……后来多亏魏伯诗德先生与吴先生及时赶到,才侥幸脱困。可有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为什会发生这样事?们为什要承受这样命?”
农跃鳞沉默地写好最后个字,把铅笔塞回胸口,道:“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你,不过会把你故事如实地登出来。这是个好问题,乱世兵燹,个人遭逢,究竟是何道理?虽是家之不幸,足以引起《申报》读者们深思——未尝不是种议政。”
他转头瞥眼,看到受访者已经走进餐厅,便对三人拱手:“感谢诸位谠论直言,克日见报。回头鄙人请客,替三位订上年《申报》,闲暇时不妨看看。你不去关心时局,时局也会来关心你。”
农跃鳞走以后,孙希看着方三响:“啧,原来……你还有这段往事啊!”方三响怅然道:“事情已经过去,但还过不去。”
孙希恍然道:“难怪你见第面,就问是否见过嘴角生两颗黑痣人。原来你直在找那个日本间谍。”
“不错。他是们沟窝村仇人。这些年来,逢人便问,就是不想放过点可能。”
方三响说得咬牙切齿,眼圈泛红。孙希赶紧举起酒杯劝解道:“别多想啦,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如今能在十里洋场做起医生,这不就是后福吗?来,来,喝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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