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径直走到高台底下,抬起头来:“叔父,瞻域,你们把吴定缘放。本王答应今日放你们出城。咱们朱家自己账,回头再算。”他说得平淡,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反显得格外响亮,在司天台周围久久回荡着。
这句话掀起轩然大波。包括杨士奇和张泉在内,无不大急。折腾这久,眼看可以彻底铲除*贼,怎能放虎归山呢?可太子丝毫不为所动,挺直身躯,等待着回应。就连汉王自己都不敢相信,太子居然为这个小人物,愿意放自己离开?他把疑惑眼神投向朱瞻域,后者把短匕稍稍放松些:“儿臣说过,这家伙绝非般人。”
朱瞻域试图看穿对方,但吴定缘直面无表情,就连听到太子为他而放弃追杀汉王,都殊无喜色。但朱瞻域恍惚看到他嘴唇带动下,似乎滑出三个字:“大萝卜……”
“大萝卜?”
朱瞻域不是南京人,不知这话是什意思,但听起来不是好词。以他经验,似乎只有自家几个兄弟年幼时起玩耍,才会如此嘲笑对方。这时汉王已经喊道:“你敢对着洪武爷神主牌位和你父亲棺材起誓吗?”
撩袍子跪倒在地:“殿下,臣请罪。”
“你又怎?”
“臣见小而忘大局,顾私谊而忘公义。本该赴社稷之危,舍己讨贼,却妄生错念……”
“别说废话!”
于谦涨红脸,极其艰难地开口道:“臣恳请殿下,保下吴定缘命。若于国事有所妨碍,臣愿力承担罪责!”说完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香炉,轻轻搁在地上。
朱瞻基毫不迟疑,把那小香炉搁在身前,手抚膺,手高抬:“朱瞻基对天、对祖宗和先皇发誓,今日放汉王众离开,敕归乐安州就藩,如有违背,天打
朱瞻基看看于谦,又看看苏荆溪,气恼得笑起来:“你们两个王八蛋,把当什?是堂堂大明太子,马上就是皇帝。这时候放篡位逆贼离开,天下人会怎想?”
于谦满脸羞惭,知道事不可为。苏荆溪正要有所动作,朱瞻基俯身捡起那残破香炉,轻轻叹声:“你们当是太子,自然不可能为个区区捕快而废国家大事。可那家伙从来没真把当是太子,听得出来,哪次叫殿下他都不是心甘情愿。”
“殿下……”
“他只把当朋友,那也只能以朋友身份来回应。”
朱瞻基甩开苏荆溪,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他这路上,肩上箭伤反复发作,再加上最后段进城路程赶得极为匆忙,到现在已是强撑而已,感觉随时会倒地。可是此时他身上散发着股决绝威严,令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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