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
于是,太子、苏荆溪简单地收拾下东西,跟着于谦匆匆离开。就在他们走出香坛之前,管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太子耳语几句。朱瞻基“嗯”声,没做任何表示,只是让于谦再拿些宝钞出来给他。
在群老太太嘟嘟囔囔诵经声中,他们返回西湖嘴,沿着淮安河下车马道跨过漕河,来到清江口。
清江口乃是淮安漕河枢纽,这带几乎没有绿植,河岸完全被鳞次彬比商铺、工坊与大小码头填塞。行船至此,无论是盘坝过水还是走清江浦新河,皆要在这里重新装卸,然后滑入淮河。昨天晚上事故,似乎并未造成多大影响。各色尺寸骡牛车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团成个个小旋涡。短褂力夫们拥而上,在船主呼喊声中卸下各自货物,往船上扛去吊去。甲板上船工们跑来跑去,边挨着漕吏*员呵骂,边操弄船、放下跨板,还不忘跟旁边船只抛去几声脏话。
若换作昨天之前,朱瞻基只觉满眼混乱不堪。可如今在这片狼藉嘈杂中,他似乎看懂丝混乱中蕴藏秩序。这规律看似缥缈,却切切实实地驱动着事情运转,如同眼前河流般,泥沙俱下,粗糙浑浊,始终昂扬地向东奔流而去。
他们很快在最靠前桥栈尽头找到那条进鲜船,它船头高高竖起块“奉内府进鲜回避”杏黄色旗牌,这意味着漕河最高通行权。
于谦把方笃荐书交给船头,顺手擦擦额头汗水,担心地问船头说:“这天气会不会耽搁出行?”船头猛拍胸脯说:“会儿肯定得有场大雨,但五月本来水少,能多下点雨是好事,只会让船行得更快。”于谦大喜,可抬头,发现太子在苏荆溪搀扶下,已踏进客舱。
五月二十二日午时到,进鲜船准时开出清江口。过不多时,它从最后道淮阴船闸滑入宽阔淮河干流,扬帆朝西而去。
果然如那船头所言,进鲜船刚驶入淮河,天色便彻底暗下来。阴云迅速凝成墨团,有巨大雨滴敲打在船头,洇成个个水圈。很快雨滴连缀成片,雨片又汇合成水帘,无数帘幕自天穹同时垂下,把这条船连同船内人,都笼罩在片烟波水泽之中。
大部分人都躲到船舱里面去,船头只有个人影久久伫立,似乎被这雨雾所困,说不出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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