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迅速脱光,把衣物和靴子团扔进旁边分水渠。随后他双手合十,朝那位刚去世死者拜拜,伸手把对方脑袋上和挡下两条布带解下来,缠在自己身上。刚做完这些事,护坝兵们就到。
“站住!干什?”为首小旗喝问道。朱瞻基怕说多露馅,便装出副不敢开口惶恐样子,只用手指指脚下尸体。为首小头目掀开篷布看,发现是具尸体,狐疑地抬起头来。朱瞻基压低嗓子,含混
水渠。这种渠是用来分水拦沙,所以渠底淤积着厚厚泥沙,成为最好缓冲地带。
得天眷顾大明皇太子并未欣喜,他现在从头到脚都脏污不堪,脸上除双眼全为淤泥所糊,简直比乞丐还狼狈。但比起清理自己,朱瞻基急于想搞清楚目前状况。他只记得之前吴定缘脚把自己踹飞,后面在船上发生什概不知。
“得设法重新爬到坝顶……”
朱瞻基心想着,抬头看眼礼字坝,从水渠木槽边跳下去。他先俯身从附近河沟里捧出点水,咕噜咕噜地漱几下口,吐出团混着唾沫泥沙,然后踏上水渠旁边土路。
这条土路泥泞不堪,到处散落着破布、烂筐与腐烂稻草席子,路面上最醒目是无数脚印。这些大大小小脚印看似杂乱,其实朝向致,而且无例外都是赤脚,而且踩得很深,似乎是大群人朝着同个方向艰难跋涉。
这是纤路啊!
朱瞻基适才在漕船上见过盘坝壮观景象,知道条船要过坝,需要大量纤夫在两侧牵引。这条路,显然就是拉纤人走坝边旱路。
他踉踉跄跄朝外头走两步,不防脚下踢开块破篷布。朱瞻基低头看,吓跳,篷布下居然蜷缩着个人。这人皮肤黝黑、骨瘦如柴,全身只在头部和挡部各自裹条脏兮兮布条,枯槁面孔看不出年纪。
他瘫躺在地上,双眼半睁,眸子浑浊无光。朱瞻基凑过去拍拍他脸颊,全无反应,再探探这人鼻息,已然是没救,只怕是刚刚死。朱瞻基吓得急忙缩回手来。
种种迹象表明,这大概是哪个纤夫不堪负累跌倒在地,同伴们又不能停纤,只得先把他扔在身后,胡乱盖上层席子。可怜他就这蜷缩在污泥中,坐等着性命散去。朱瞻基心中生出丝侧然,以及恼怒。督纤孔目为何不管?医师在什地方?朝廷每年要下拨不菲款项,都用到哪里去?就在这时,从纤路另外个方向传来嘈杂脚步声,队巡逻护坝兵匆匆跑过来。这条路没什能隐藏地方,贸然跑开定会被抓住。太子目光扫到那位死者,眉头皱,个极不情愿办法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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