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上所有人都失去立足之处,被土石流败军裹挟着,朝里运河倾泻而去……
于谦开始以为自己迷路,但很快他发现,这才是正确方向。
从南京城开始,于谦直陷入种微妙困惑。在那连串令人目不暇接危机中,吴定缘有勇有谋,再绝望境况都能杀出条路来;苏荆溪药毒并臻,既能救治太子,也能毒退强敌;而自己呢?只是在解读文书、驿路规划上发挥点作用,真与敌人对抗起来,他贡献极为有限。
攀爬。
这时苏荆溪终于抬起头来,露出抹明艳笑意。可惜梁兴甫不知道,这笑容几天前在神策闸前展现次,只有朱卜花有幸欣赏到。“病佛敌,直很好奇。要什样经历,才会变成你这样人。”苏荆溪也不管对方是否有回应,就这饶有兴趣地说下去,“你为何执意要送吴氏家归西,是什道理,促使你要灭掉恩公满门?”
梁兴甫看向苏荆溪,还从来没有人——包括昨叶何在内——敢直面他挑出这个问题。这个小姑娘,居然敢这放肆地说出来,这让他既恼怒又好奇。
“刚才听到你在念经。只有三种人才会在杀人前念经,种是良心未泯虚伪之徒,只求行凶时能把良心压下去,不致捣乱;另种则是读错经笃诚修士,真心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大功德;还有第三种人……”
梁兴甫双手依旧扼紧两人,但他目光确实被苏荆溪卖关子吸引住。苏荆溪敲敲自己脑壳:“第三种人,就是神病之人。这种人肉身健壮,而病在元神,在百节,在髓海,疯癫痴疮,皆出于此。”
梁兴甫双目凝视,这是在拐弯抹角骂他是疯子吗?
苏荆溪轻轻叹口气:“其实这也不算什。们每个人,都有心疾。就好像这堤坝,看似结实,其实往往只需要轻轻施力……”还没说完,苏荆溪左足在地上踏。那本来已停止开裂土隙,像冬眠被惊醒蛇,又次昂起头颅。
原来她刚才番话语,只是在吸引梁兴甫注意力,心中却在暗暗计算裂隙形状。分叉之处,定力必弱,枝杈愈多,定力愈散。苏荆溪要做事情,就是走到那个枝杈伸展最多点,踏下去。
这里夯土坝体刚刚被吴定缘番翻弄,只达成个脆弱平衡。这次被苏荆溪再次踏中节点,四两拨动千斤,平衡彻底崩溃。
密密麻麻裂隙,瞬间遍布整段堤坝,像群骑兵切入松散军阵。士兵们尖叫着、惨呼着,在铁骑驱赶下纷纷逃跑,阵势下子分崩离析,形成声势惊人溃散。伴随沉闷声音,大块大块土石彼此脱离、碰撞,结构已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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