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吉留信说会为他向朝中告假,于是褚少孙只能安心在身毒住下来养病,细细看完杨恽写外国传,在身体好些后,偶尔也在城内外行走造访,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
这也是他们这些喜欢钻研史书人通病,当初太史公司马迁,年二十始出游,周览名山大川,稽考流风古迹,遍访遗闻旧事,访大禹之故里,观孔子之遗风,这才能写出史记来。
那个带他们从河中南下,名叫“高梧桐”向导也时常邀请褚少孙去他家中做客。高梧桐祖籍也是颍川郡人,说见褚少孙,就如同见到乡党般,想多跟他说点家乡方言。
褚少孙推辞不过,跟高梧桐乘车出城时问道:“那高君是如何来到身毒?”
高梧桐笑笑,将满是老茧手递给褚少孙看:“当年在颍川郡替人撑舟划船,嫌太苦没前程,便西出奔出路,做淘玉工。结果到于阗干两年,块玉没挖到,直到骠骑将军西征,才救吾等出深坑。打大宛时只做些匠人之事,算小功,直到南下诛罽宾王,才捞大功。”
褚少孙带着忐忑心情吃完杨恽酒宴,等杨家人将这越老越能骂大嘴巴劝回去后,才擦把汗。
杨恽还是很多话没说呢,诸如任骠骑将身毒都护府每年成钱帛拿来与刘更生炼丹求“真金”,又有十分之三被他用来在身毒水尽头海港,打造支拥有上百艘大小船舶海上舟师。
剩下养兵、给官吏发俸禄,幸好都护府大多数地区都分给有功将士,形同周时封建,行政开销不大。而任弘每年依靠军队、船队对中身毒、西身毒各邦进行惨无人道勒索劫掠,每次都能捞把。
使者卫司马谷吉也听说西安侯炼丹药之事,甚至还打听到,居住在附近当地土人称,或闻山中有兽吼龙吟。
谷吉猜测:“这莫非是任骠骑想要求祥瑞以封王?”
褚少孙没领会“大功”待遇会是什,路上,他直听高梧桐说他家是“小宅”,又见其谈吐粗俗,确实是甿隶迁虏出身,还以为真不富裕。
直到
西安侯名为侯,实为王,这是朝中经常在说事,哪天陛下打破“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祖训,封任骠骑为“身毒王”,谷吉和褚少孙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而且这也是骠骑将军应得啊,六大都护,五个都是他打下来。
他们就这样在罽宾巴铁城待几天,期间褚少孙还染当地热疾,整天昏昏沉沉。
有天晚上,他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第二天才知道,是西安侯回到城中,但只是接见谷吉,便带着他离开北上河中。
褚少孙觉睡醒,听说自己错过任骠骑,遗憾得捶手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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