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察到天子不以为然,他们批评开始扩大化,还拿刘询赐给史、许富贵说事,揪着这些小处不放,危言耸听,最后连禅让都整出来。
尽管许皇后再规劝,但刘询想很深,这盖宽饶不是孤例,他代表种隐藏在学术界思潮:儒林公知们对汉家制度不满。
刘询不由想起年多前,西安侯任弘预言:“陛下,荀子有言,儒分大儒、雅儒、俗儒。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者,俗儒也。今《公羊》俗儒充斥朝堂,其学蔓延九州四野。”
“若不防微杜渐,他日乱大汉者,俗儒也!”
西安侯或是想借着打击公羊春秋,推广他钻研左氏春秋为官学,刘询当时笑而过,没当回事,但今日看来……
康之治便不请自来?
刘询当真是气笑,是啊,动动嘴皮子,当然比身体力行容易。
从那以后,刘询心中对萧望之评价低个档次,并料定:“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他连自家太子,都不敢让这群人去教,生怕教歪。
反观西安侯带出来黄霸、耿寿昌,以及张敞等人,都是帝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黄霸将颍川郡治得有声有色,耿寿昌去海滨数年,完成晒盐法推广,张敞继蜀郡守又为京兆尹。
“《公羊》、《韩易》之学,多言禅让官天下之事,确实不能再纵容。”
……
“陛下,绣衣使者说,民间确实在流传件事。”
到次日,回到宣室殿后,为刘询管控绣衣金安上前来禀报道:“多年前孝武皇帝那番‘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话,又开始传播。”
据说孝武行晚年幸河汾,中流与群臣饮宴,那年他身体不好,几乎病逝,乐极哀来,
故大汉日常行政仍尚法任刑,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刘询坚持以霸道为主,王道为辅,虽也用儒士,但同武帝用儒术缘饰法律如出辙。
于是批评声音就来,尽管刘询在改善吏治上虽然做不少事情,但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谏大夫、博士就开始吵吵。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陛下走错路,南辕北辙,还是要全面推行德治方可啊!”
他们以为,大汉从汉武帝改制征伐兴功利开始就走错路,若是今上继续沿着这条道走,虽然解决匈奴,虽然天下民生看上去确实好转,虽然吏治在缓慢改善,虽然四夷来朝,但跟失去礼治王道相比,这切都值得吗?
于是就有那场是否全面推行春秋决狱争论,最后以赵广汉罢官结束,但儒吏们也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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