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百个,千个,甚至万个痛苦哀嚎加起来声音,十几年过去,仍然每夜都在老兵耳畔回荡。
说归说,行军途中如何才能让自己舒服点,最好还是听罗延寿。
黑戈壁鲜少有木头,募骑自己携带干牛粪取火,挤在篝火边,众人除数天上那些无比清晰星星,就是听罗延寿这等数次被征募老卒说打仗事。
罗延寿自称参加过征和年间对匈奴战争,幸好没跟李广利,跟是重合侯马通。
“那时候,与甘队率般大,还斩两个胡虏头,被升为屯长。”
太阳很烈,甘延寿站在沙土里,手牵着自己马,另手解腰带。
谁让这该死黑戈壁,连根拴马桩子都没?众人歇息时要将矛杆往地里使劲插,要就像他样,在马儿那对睫毛贼长大眼睛注视下小解。
八月中旬,在冥泽养足精神后,他们随着西安侯离开汉塞,折向西北方,只天功夫,塞内那片片葱茏农田不见踪影,胡杨也越来越少,出塞第三天,凉州募骑们头撞入雄浑浩瀚黑戈壁。
这是真正“黑戈壁”,不管是平滩,还是起伏山峦,都是同个颜色:黑。整个戈壁好似刷上层黑漆,而抬起头,隐约可见东北方巨大山脉昂扬起伏,形似奔腾万里,昂首长嘶烈马红鬃。
如果说祁连山像位冰清玉洁女子,那被西安侯在典属国地图上叫做“马鬃山”北山就是个粗旷豪放塞北汉子。
“那怎……”
罗延寿知道甘延寿想说什:“为何十多年过去,却连队史都混不上?”
他无奈地说道:“当时年轻不懂事,得赏钱便傲啊,在郡城里出入女闾,天天喝酒吃肉玩六博,沉浸进酒色里,不但身子垮,什前程功名,全忘脑后。”
但这壮阔之景,倒是很符合少年郎对异域想象,弄得甘延寿尿完还看好会,直到同队队史,那个同他掰腕子耍赖还输罗延寿喊他。
“甘队率,你怎这慢,莫非是尿不出来?”
甘延寿连忙归队,清点人数,他们要在两天之内穿过黑戈壁,抵达马鬃山南麓,歇息时间往往很短暂。
但对甘延寿而言,这点辛苦不算什,在他看来,前方是梦想和功名,就像西安侯那样,少年锦带佩吴钩,万里觅封侯!
不过罗延寿这胡子拉碴兵油子总喜欢打击小年轻甘延年积极性,他边用滚烫沙子搓脚边道:“不止有你想那些,不打仗时还有脚气病,马虱子,饥渴和腹泻。打起仗来,当场死算幸运,受伤人则有坏疽和伤残,你见过白蛆在袍泽伤口里蠕动场面?可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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