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跖耳边又响起老仓吏絮叨声:“以往湖边还能打猎,自从那位赵小司寇为政后,沿着湖泊西岸建起几十座亭舍哨所、高数丈夯土烽燧也陆续立起。乡里亭卒日夜训练不休,虽然敢深入湖沼那些人都被吾等灭,衣服剥得干干净净。可他们下不来,吾等也上不去,敢零星过去人都被抓。到七八月后,大野泽边鲁国城邑都开始有样学样……”
盗跖默默听着,脸色阴沉,他能感觉到,从占据郓城时起,赵无恤就在
大野泽南北宽三百里,东西宽百里,从卫国巨野向北直延伸到鲁国须句方止。北半部分流众多,夏秋有水,春冬变为泥沼,南部则常年波光粼粼。
鲁、卫、宋、曹野人和逃亡民众便在此啸聚山林,以盗跖为“将军”,有口数近四万,分别在湖边和湖中数百个大小岛屿上求活。
禹贡曾言:大野既潴,东原厎平,湖中最大座岛屿就叫东原岛上,其上方圆几里都是绝径林峦。岛上群盗是盗跖嫡系,在他组织下隐隐有建制和分工,砍伐满山苦竹做矛与弓箭,采鹅卵石和大木筑营扎寨,位于最高处坚固大寨,自然就是“将军府邸”。
大寨堂上,位扎着扁髻,穿着干净葛麻衣物老者正捧着两块简牍。向坐于豹皮榻上盗跖汇报着什。
“将军,岛上仓禀里已经能跑硕鼠,虽说秋天正是鱼蟹虾蛤最肥美时候,可就算把所有船都派去打鱼,也不够四万张嘴吃。岛上有零星鹿群,还有野菜苍耳,只靠这些,今年冬天起码要饿死几千人。”
管理岛上仓禀和食物手下正在朝柳下跖抱怨和个不停,此人原先是鲁国大夫郈氏家仓吏,郈氏被季氏所灭门后跑到这儿。他先后投过五位盗首,最后在献出上位主人府库后,成盗跖亲信。
就在赵无恤拿盗跖有点难办同时,盗跖也过不舒心。相比过去数年间在大野泽周边横行无忌,以及去岁十月之交雄心壮志,如今他却有些灰心丧气。
盗跖控制大野泽后,将各个岛屿上互不统属人组织起来,因为湖中岛屿上没多少耕地,所以经济基础是女子负责渔猎采集,男子则在盗跖率领下外出劫掠周边城邑,抢来粮食和其他群盗不能自产生活物资。
本来按照盗跖计划,去岁乘着鲁国内部大乱,他大可以劫掠阚陵鲁公宗庙,发掘陵墓。再将那些贵重明器遣人售卖到什都敢买,也什都敢卖陶丘市肆上,换取兵甲衣食。
可这切,都随着中都和阚邑两次失败而告吹,他本来想着可以收拾旗鼓重头来过,孰料赵无恤在大野泽周边布下网却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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