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婴将这件事当趣闻,回家给母亲说,那个曾让他惜命,勿要为必亡楚国送命睿智老娘,却停下做着针线,让陈婴告假,去胶东走趟,拜访这位故人。
陈婴却不乐意做舔狗,他说:“母亲,岂有闻人富贵便去逢迎道理?那与逐臭之蝇有何区别?再说,他也不定记得,大老远跑去,若说不知陈婴为何人,岂不尴尬?”
“这不是逢迎富贵,而是为来日计。”
陈母虽不识字,却也有不般见识,她给陈婴分析说,虽然自己足不出户,也听闻远方有人造反。眼下,东阳县里,官府和轻侠少年冲突愈演愈烈,更有大批人开始偷偷向山泽林地流窜,只为逃避官府苛政。而官府对这批人,也是抓个杀个,绝不留情。
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世道迟早要乱,听闻胶东太平,若陈婴能去胶东见见那黑夫,或可想办法留下做门客,将家人接过去,
秦始皇三十四年,五月下旬,在屠睢奏报称“年内必能平定”西瓯地区,离水下游,被命名为“苍梧”秦军驻地,营寨岗楼之上,士兵们却在垂眉不展地看着这阴雨连绵天气。
“这雨怎还不停。”
位来自关中五百主只感觉身上都快发霉,便问自己属下:“陈婴,南方都这样?”
被五百主问,百夫长陈婴连忙应道:“上吏,这岭南气候,与淮南大为不同,在家乡东海郡,五六月虽也有雨,但最多就下七八天。但这岭南,比江淮更为湿热,竟然断断续续下个月,都没消停意思。”
五百主摇头叹息道:“过去有七国,北方六个,南方就楚国,总以为南边地方小,来到之后才晓得,竟和北方样大!”
“耳闻不如眼见。”
陈婴笑着应和,是啊,只有被强征入伍来到岭南戍守,他才知道,故乡对南方谈之色变传说,竟是真……
他家住海郡东阳县,是典型东楚人,十年前,王翦灭楚,大军包围寿春。陈婴和县里子弟被调去去救援,不曾想,半路被个叫“黑夫”秦吏给截住,将他们全部俘虏,而后又逼着那群人里,年纪最长,也最为忠厚陈婴为秦军带路。
不久后,寿春被攻破,楚国灭亡,东阳也成秦国东海郡治下个县,陈婴浑浑噩噩回到东阳后,因为协助秦军不光彩经历,没少被乡人诟病,但也因祸得福,在县里做小吏,得门差事。
十来年下来,陈婴也四十多岁,虽然劳役赋税繁重,世道不太平,但这都与陈婴无关,老老实实做事,吃着俸禄,只是偶尔听闻那个曾驭使过他“黑夫”官运亨通,接连立功,打匈奴,平叛乱,只差步就能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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