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扔下水盆,赶紧去关窗。
宁缺躺在竹椅上却没有动作,他看着那些自天而降雨水,感受着雨珠击打在赤裸皮肤上脆裂感觉,还有笼罩街巷湿意,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桑桑在窗口看着他,喊道:“你怎还不进来?”
宁缺睁着眼睛,看着越来越密雨水,忽然大声喊道:“你看,好漂亮。”
桑桑心想少爷又在说胡话。她等很久,发现宁缺还是傻乎乎地躺在竹椅上,虽然大热天并不担心他会感冒,但她很担心他被雨淋成傻子,蹙着细细眉尖走出门去,走到竹椅旁,学着他模样抬头向天上望去。
距离,却是最难段。
眼看着距离登上险峰只差步,但那步就是迈不出去,无论换成谁,都难免会生出焦虑急燥情绪,前些日子,宁缺确实做到从容平静,但他内心深处当然直期盼着那天到来。直到万雁塔上听黄杨大师关于悟那番话,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这些看似宁静理所当然期盼,也是种焦虑,对修行来说也是道障碍。
深思夜,宁缺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什洞玄什符道尽数被他抛诸脑后。他还是会去书院后山飞剑听曲打铁说闲话,还是会在长安城名胜里走来走去,但他再也没有去思考哪天能够洞玄,没想过哪天能在那张白纸上落下第笔,看着风景名胜建筑飞檐,也不再想从中感受到什东西,而只是纯粹地欣赏其间美,把那些线条映进并且印进自己眼眸里。
盛夏某日。
午后老笔斋笼罩在难捱闷热湿意中,宁缺靠在树下竹椅上,看着头顶被树枝青叶分割出来天空发呆,时不时从椅旁盆里拎起湿乎乎毛巾在身上拍打两下,用井水洗去身上腻腻汗水和暑意。
宁缺瞧她抬头看着有些吃力,伸手搂住她腰身,把她抱到怀里。
主仆二人并排躺在竹椅上,躺在磅礴大雨之中,睁着眼睛望向天空。
桑桑看着那些扑面而来像
“赶紧换水,盆子里水又热,这什鬼天气,赶紧打些新鲜凉井水上来。”
他不因修行而焦虑,却因酷热而焦虑,对着前面大声喊道。
为抵挡那些源源不绝慕名者和各府管事,老笔斋现在两天开门三天里东主有喜,桑桑白天实在无聊,便把前铺里桌椅擦遍又遍,这时听着院子里宁缺恼火喊叫,她赶紧跑出来,把盆子里旧水倒到树下,然后走到井旁去打新水。
就在这时,场久候不至雨水落下来,噼噼啪啪击打着屋檐与树叶,然后迅速转化成磅礴大雨,雨水如雷,却掩盖不住后巷里传来邻居狂喜大呼大喊声。
“少爷,你快进屋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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