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腿拖在雪地上，姿势有些诡异。
能扭成这样八成是腿断
，胡乱动弹只会愈发严重。
地上湿滑，
将脚步放缓，慢慢冲她走过去。
“不要动。”
她倏地扭过头来，目光无措中盯住。那双满是泪水眸子里全是惊恐，随着靠近而愈发扩大，乃至于浑身都发起颤来。
这里合该只是抛下死尸，还从未见过活人。
而那不是死尸。
……也很难有死尸哭得这
嘹亮。
将那把短匕握在手中，裹紧衣物，又随手拎起
根腿骨，深脚浅脚地踩在满地污雪里，冲那个身影走去。
离得近。
争执话语，在风雪中显得尤为歇斯底里。
“雪路湿滑……人太多，怎生载得动……粮也缺……实在分不出……”
“再慢……危险……尽快到锦城才有活路！”
“不过是个女儿，再……”
靠在冷冰冰石头上，动不动，听起来那几个还活着。
她面无血色地紧咬着下唇，打着颤儿向后挪着。
彼时不觉，后来慢慢想才明白那是为什——大冬天，自个单薄地出现在乱葬岗，脸上是污血，只手里攥着把刀，另只手里拿着根人腿骨作拐杖，神情冷淡，朝她缓缓逼近……看上去确很难像个好人。
她时着慌，挪着断腿想跑，结果似乎又狠狠摔跤，往后仰去，摇摇欲坠模样。
当即上前步，拽住她衣领子，布料在掌心中摩挲寸长，顿时割出片微烫，好歹让她没吓得从身后
才发觉那是个锦衣华服女孩儿，年岁兴许与相仿。她身上裹着件大红袍子，鬓边上镶着玉珠，珠光璀璨，唇红齿白，像是富贵人家出来。只可惜漂亮红袍子脏兮兮，玉珠半掉，半沾满灰，半边头发也乱糟糟，显得有些滑稽。
她哭得把鼻涕把泪，依旧断断续续地喊着“别走害怕”，挣扎着向着车辙痕迹爬行，几次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但最终还是笨拙地跌在雪地上，声嘶力竭，几乎要昏过去。
声响这般洪亮。
瞧着这挣扎精神头也足，底子应当不弱。
很好。从不喜欢体弱人。总归麻烦。救活也是病歪歪模样，让人总感觉在白费功夫。
“别丢下……阿娘！！”
那边传来撕心裂肺喊声，伴随着板车上头哽咽声，嘹亮瞬。
动静喧嚣几下，最后到底全部都淹没在风雪里。
在片雪尘之中，又听见重物落地声响。
借着冰雪映出来光，可以看清那个影子动不动，仿佛与周围尸山融为体，很快，又疯狂地扭曲起来，在地面上拖行出道狰狞可怜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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