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突然,季允怔,墨色眼眸如堆积着阴云。他没有答话,而是轻声反问:“侯爷会直记得季允吗?”
“不会。”程放鹤回答得干脆,捏起他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若你不愿,本侯便送你回夏国,决不威胁逼迫。”
“现在,和本侯说实话。”
季允沉默良久,就在程放鹤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少年却终于轻轻点头。
动作缓慢而郑重,执着且坚定。
不知道,还以为他得什绝症。
程放鹤注意到,季允左手小指居然缠着绷带。
数月之前伤,竟还没好?
大夫说:“这伤用上好药材养着,其实已然无碍,公子想再等等再拆绷带,便直这样。”
“既已无碍,本侯替他拆吧。”
,牢房守卫说季允跪得膝盖受伤,发炎也不说,竟还高烧起来。
程放鹤终于说:“送他回无心阁侧殿,找个大夫。”
魏清不知那夜书房里发生事,面带喜色,“侯爷这是打算原谅季公子?”
程放鹤摇摇头,“过来,本侯有吩咐给你。”
其实季允身体底子好,以前受伤早已痊愈,这时候突然高烧主要不是因为伤口发炎,而是神思郁郁。
“季允是生是死没什要紧,只要侯爷好好。”
话音平淡,似乎只是寻常句情话,就像发现真相前,每日都说那般寻常。
程放鹤不再开口,耐心拆完绷带。露出小指被裹得发白,他小心弯弯,“还疼吗?”
“不疼,多谢侯爷。”
程放
程放鹤命大夫出去,自己坐在榻边,握住季允左手,在他小指上寻着线头。
他理解对方想法,这伤处承载着临川侯对季允好记忆,于季允而言,大约是种执念。
“你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战俘,如今你懂兵法会武功,拆绷带,以后就是新季允。”程放鹤向后拽他衣领,桃花果然又少瓣,“还有两瓣,再疯两次后会怎样,你知道?是会从此正常,还是……”
季允摇头,最后慢慢垂首,“季允上次冒犯侯爷,已承诺再无下次,可如今又……看这样子还有两次,季允心中执念颇深,留在侯爷身边只会伤您,请侯爷发落吧。”
程放鹤道:“你愿意为本侯而死吗?”
大夫开退烧消炎和安神方子,来找侯爷禀报:“季公子若要尽快好起来,还是以医心为主。”
程放鹤点点头,与大夫同去侧殿。季允拖着病体下榻跪,说什也不肯起。
“还要本侯来扶你?”程放鹤冷冷道。
少年这才回到榻上。
季允面色发黄,几天之内瘦不少,却不是过去七年那种营养不良,而是历经风浪后绝望平静,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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