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四人赶到梅家桥东,驻足于刘太丞家大门外。
这是三天之内,宋慈第三次来到刘太丞家。
大门没有上闩,只是虚掩着。宋慈推门而入,穿过空无人医馆大堂,径直朝药童起居偏屋而去。
此时狭小偏屋里,远志和当归仿如挨训般,低头站成排,身前是斜坐在凳子上、脸色大为不悦高良姜。黄杨皮也在屋内,站在高良姜身边。
“他们二人当真没回来过?”高良姜语气扬。
师出同门,还在同处屋檐下共住多年,虽是相隔年多而死,却能在死后并肩躺在处,不免令人唏嘘。宋慈走上前去,在刘鹊尸体前停住脚步。
他戴上皮手套,揭开白布,将已经僵硬尸体翻转过来,使其背部朝上。他凑近刘鹊脑后,拨开其发丛,在根根头发间仔细地寻找,不放过任何寸头皮。
很快,宋慈目光定住。
在刘鹊左耳后发丛下头皮上,他发现小块红斑,只有粒黄豆那大,而在红斑之中,还有个发暗小点。
刘克庄凑近看,道:“这是什?”
宋慈应道:“针眼。”
“针眼?”刘克庄有些惊讶,“这说,刘鹊不是被毒死,而是被针扎死?”
宋慈摇摇头,道:“乔大人用银器验过毒,又用过糯米法验毒,刘鹊确中砒霜毒。这处针眼周围有些许红斑,并非死后造成,应是生前被针扎刺所致。之前验尸实在轻率,竟没发现这处针眼。”他之前查验刘鹊尸体时,虽也检查发丛,但更多是在寻找有无铁钉,这处针眼位于左耳后侧,又被头发遮掩,若不仔细拨开发丛寻找,实难发现得,再加上刘鹊中毒迹象太过明显,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已认定刘鹊是死于中毒,便没对头部查验得那细致。好在他开棺查验紫草骸骨,发现紫草死于针刺后颈,于是来验看刘鹊尸体,这才没漏过这处针眼。
原以为刘鹊死因已经确定,可现下又出现疑问。宋慈抖开白布,重新遮盖在刘鹊尸体上,然后去往提刑司大堂,想将这发现告知乔行简。然而乔行简不在提刑司,他只见到文修和武偃。文修说乔行简有事外出,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几时回来。宋慈只得作罢,向文修和武偃告辞离开。
从提刑司大堂出来,宋慈没走出几步,忽然在堂前空地上站定,凝眉沉思起来。刘克庄跟在宋慈身后,见宋慈这副模样,忙向辛铁柱和许义打手势,示意二人停在原地,不要做声。宋慈如此沉思阵,忽然道:“去刘太丞家。”他说走便走,脚步极快。刘克庄忙招呼辛铁柱和许义,紧跟在宋慈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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