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溪犹豫片刻,手滑过药瓶口,倒些药油出来。
他轻轻握住顾勉手,指尖微颤。
顾勉面色平静,眼帘缓缓垂下。
他慢条斯理地想,就今晚吧。
他得在今晚,就把那根刺拔出来。
他把抓住对方胳膊,用巧劲把人往房间带,平静地重复:“进来。”
砰——大门猛地关上,在安静夜晚格外刺耳。
谢如溪却无心关注,往前踉跄几步,膝盖堪堪抵在床沿。
顾勉从后面走过来,按着对方肩膀,“迫使”人坐下去。
谢如溪浑身僵硬,几乎没有抵抗,顺着顾勉力道,慢慢坐下。
“不帮涂吗?”顾勉没有接过药油,反问道。
他身形挺拔、高大,半个身子靠着门沿,走廊昏暗,背着房间内光,在地面逶迤长长阴影。
谢如溪敛眉,快速地说:“……你伸手。”
“站着涂?”顾勉听不出喜怒地问道。
“那你出来,们去客厅涂。”
面滚落几下,最后停在边缘。
顾勉没有在意掉落钢笔,起身开门。
“如溪哥。”他站在门侧,低声唤道,“有事?”
谢如溪眼神飘忽,僵硬地举起手里药油,递过去,“你手……记得涂药。”
顾勉垂眸,指腹摩挲左手淤青处。
避免出现意外。
——任何意外都不允许。
他掌心药油死死攥住,心跳得很快。
顾勉视若无睹,淡定地伸出手,展示淤青地方。
“如溪哥,涂药。”他说道。
谢如溪:“……”
“嗯?”顾勉催促。
顾勉扯扯嘴角,“不用这麻烦,你都站门口。”
他把开到半门彻底推开,侧过身子,“进来。”
谢如溪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往后推步,摇头说:“不,你——”
他脸上是显而易见惶恐,像在躲避什豺狼虎豹。
顾勉舌尖轻轻抵住牙齿,轻微痛感在神经蔓延。
这是那天谢如溪甩开他手,撞上桌子留下。
在木屋几晚,尽管对方总是沉默,但每到睡觉前,就会无声无息地坐在他床沿,低着头。
“对不起,害你撞到手。”这是每次开场词,“给你手涂点药。”
顾勉不太在意被撞到手,在他看来,这甚至不算“伤”,完全不需要涂药,但对方似乎对此耿耿于怀。
眼里总是盈满愧疚,涂药动作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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