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作为客人,倒也没看出什不妥。直到几年前,老伴死,赵光军觉得自己有责任把父亲接过来同住。老赵奇怪地发现,这个儿媳妇在家里什都不干。买菜是赵光军(这几年是老赵),做饭是赵光军,炒菜是赵光军,洗碗是赵光军(这几年是老赵),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也是赵光军,挣钱还房贷还是赵光军。老赵非常困扰,但他怀揣着自己困扰,观察很久。他觉得赵光军是个非常节制人,这个节制里面蕴含着不明不白东西。他挣钱不少,长相不丑,硕士学历,但在妻子面前,他毫无做主能力,小到今天吃什,明天去哪里玩,大到孩子上哪个学校,参加什兴趣班,全由老婆说算。老赵有次趁儿媳不在,问赵光军,这样憋屈不憋屈?赵光军愣下回答他说,憋屈什?什地方憋屈?
后来老赵自己想通。赵光军是因为自己出身农村而自卑,这个儿媳妇因为出生在上海闸北区个小弄堂,讲口地道上海话,就可以耀武扬威,骑在赵光军头上。
老赵每天抢着干活,除炒菜(因为儿媳妇吃不惯他烧菜)。他觉得承包家务就是在帮儿子,帮到儿子让他有成就感和存在感。可是,儿子在家里地位丝毫没有改善。那个儿媳妇,上个挣钱少、清闲得很、非常养生班。每天下班回家,吃过晚饭不是玩手机,就是研究怎整容。她脸上几乎所有地方都动过刀子。赵光军作为她免费形象设计师,为她动过眼睛、鼻子、下颚、颧骨、胸和腿,该削削,该抽抽,该填填,把个快四十中年妇女整得像个高中女学生样。好几次,赵光军和她起出门,人家说,你女儿长得真好看。赵光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越发娇惯,不肯让她动手洗次碗。她成天吃吃喝喝,吃多又怕影响身材,宁可到健身房去消耗掉,也不拖地、洗衣服,去菜场买个菜。她说,做家务也是运动,但这种运动不接近美,只接近老。养个姑奶奶,老赵也认。
有天,他外出回来,听到儿媳妇在房间里跟人聊天。开始,他以为电话那头是赵光军,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她在电话里跟人发嗲、撒娇,那完全不是赵光军待遇。老赵留个心眼,经常侧耳倾听,仿佛过世兰凯灵魂附体,他无师自通,他变得细致、敏锐。客厅和儿子房间隔着两堵墙,他竟然字不差地听清儿媳妇跟人发泄她忧虑:个乡下老头儿,七老八十,越来越烦人,将来生活不能自理,还得帮他洗澡、换尿布,想想都郁闷……有时她跟人谈时尚和电视剧,但有次,她在跟人调情。老赵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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