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不是松口气呢,关口似回,算是过。转头又想到那小人儿,那小小淤青手,没半点气力眼神儿,心又揪到远处层又层云团之上,感觉铺天盖地,片黑暗和憋闷。
说他有点事,让们先吃,就走。
姨父走,大姨就打开话匣子,大姨向话多,这回就格外多。说起来来回回去北京和上海看几趟病,说起父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痛悔,又说真不该让他们娘俩来厂里住,城里到处是房子,到拣这个地方住,不知当初是咋想。说起父亲对于母亲追悔,说眼下这切,还不是报应。又说些细细碎碎别事,说周遭,才想起姐姐身孕,说,唉,多嘴多嘴,你爸知道你有,嘱咐过,不让多说话,看这没把门儿嘴呀。
姐姐直没怎说话,味地低着头吃,姐夫在嗯嗯啊啊地应着她,则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她要说说姨父离开这里,又怎回来周折。这里头,有厚厚层羞愧,硬着头皮,等着她将那把锤子或那块砖扔出来,想,定主动接到头上,把这长时间来羞愧砸开,砸碎。
但到最后,大姨也没说。只是看着姐姐吃得香,就到厨房拿瓶瓶罐罐,把没动过鸡汤春卷和海鲫鱼盛起来,嘱咐姐夫放好。
姐姐好不容易吃饱,托着后腰挪到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耳朵疼,疼好几天。大姨走过去,拿围裙擦着手坐下,让她把脑袋放她腿上,扯着耳朵看又看。
没事儿没事儿,啥也没有,干净着呢。
大姨说,你这是害喜害,猛吃猛喝,就啥毛病也没有,别整天哼哼唧唧,出息着点儿。
姐姐先是怪她没用心看,然后就咧开嘴,嘿嘿地笑。
大姨送们到前面停车场,们上车,她还在外面嘱咐姐夫,说媛媛从小就蛮横,你多让着她点。
车拐出化工厂区,往东走段,上高速,姐夫打开车窗,松口气似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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