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来路上,想到离开家还有点得意,但父亲宣判给满心悲怆使自觉比其他“狱友”具备某种分量,让如安迪样,可以冷眼看着身边世界,不要轻易陷入谄媚或惊惶。
再说,都这样,保留点尊严,也是必要吧。
看到彭浪朝飞快地挤下眼,然后迅速调整后脸郑重地看着班主任。
就算到现在,也次次感叹,这个世界上,班主任和学生关系,绝对是仅次于夫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拉扯不尽关系之外最复杂关系,没有之。
班主任是敌人吗?是坏人吗?是对们这个群体有害人吗?还是某种可疑人?都不是。那为什入校第天,刚刚还被怀疑敌视“狱友”朝同盟般地挤眼,还有,连名字都不知道,还谈不
校连学费都不收呢,老师自有国家发工资。可以说,老师和学生,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师者父母心,老师对学生,只有个目标,就是要你好,要你好,要你好。但是无论如何,师生,都是猫和老鼠关系。就连个不相干学长,看到们班主任来,都会探进头告之。天下学生是伙,都长着条自己削割不掉老鼠尾巴,都知道老师是专割尾巴,但割尾巴很疼,都不愿意被割——每个学生,都知道这样痛苦。同病相怜。
本能翻身把腿搭到床栏杆上,但刹那间,又想,班主任有什不起。想着,把腿脚又伸向床尾,还未安放妥帖,就看着班主任半个头,沿着接在起两张上铺栏杆,嗖下划到床前。来不及躲闪目光和他在半空里刺啦撞下,似被电击,股莫名强大力量,让下子在床上坐起来。
后来,发现,东技学院每个班主任,眼里都能放电,只要他愿意。哪怕看起来平时慢悠悠陕北洋芋。
在心理上落下风,有点懊恼。把腿耷拉在床头没有栏杆空当,硬着头皮不下床。陕北洋芋往前站站,打量完那五位“狱友”,又转身重新把打量下。摇荡几下腿,看着窗外,楼下是个小花园,中间有个五角凉亭,连接着小段花廊,廊柱上爬满藤本月季,开得明明灭灭,无精打采,只黑猫在亭下灌木丛间闪烁——
——问你呢,想啥呢?
等缓过神儿,看到戴维正转身盯着,盯完脸,又盯着头上棒球帽。
嗯?
茫然很快被彭浪捕捉到,他看看陕北洋芋,冲说,班主任问你领到军训服吗?
哦——看看身后透明塑料袋包装得整齐迷彩服,点点头,说,不是领,来就在这儿。
——不能被他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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