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矽有这个念头,便加快脚步去江公馆,他整颗心都在怦怦直跳,他要干件对自己而言大事,就是为生存向江韶年乞讨和低头。他曾经三番五次对那人决绝,现如今有求于人,他心里还是存着难堪。
他躲在拐角处望向江公馆大门,那里有卫兵站岗,他握着报纸手心都紧张出汗,心中不停修饰着词汇,盘算着自己如何开口。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卫兵忽然打开大门,辆车开出来停在门口,片刻之后他瞧见管家
清亮问他:“先生,买报。”
江韶矽灵光现,报纸下角都有些招工消息,自己过个几日就不是什锦衣玉食少爷,生存为大计,他总不能连个去处都没有,不如趁这几日找份工,总不至于饿肚子。
于是,阮五少爷生平第次认认真真站在街头看报纸找工作,他怕苦怕累又怕疼,体力活他在煤场已经尝试过,堪称人间炼狱;他学问又不算深,教书断然行不通;他倒是想去赌场做个荷官,却又怕撞见杜靖棠,去酒楼端茶倒水做个跑堂,更怕遇见昔日富贵友人,让自己颜面无存。真真是苦恼。
江韶矽沮丧卷起报纸继续前行,他想,如果逼到走投无路,难不成真要回西郊煤场去找温世梵,求对方给他席之地。
愈想愈烦,他居然开始懊悔自己在学校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哪怕像二哥样找个学堂教书,也比煤场挖煤来体面。
正当他以为这是最惨淡局面时,他居然又记起阮富山在西郊煤场入股这件事,顿时犹如身陷十丈冰窟,他绝望靠在路边商店墙上,看眼前人来人往。
没阮家,真什都不是。他想。
江韶矽举目四望,顿觉孤独,别人都是三三两两,有朋有伴,远处还有家子出行,父母领着双兄弟笑笑闹闹,何等温馨。而他孤家寡人,过个几天,连二哥都不是二哥,他哪里还有亲人。
不知道哥怎样,他是胡万七团长,有钱有权,住着洋房坐着汽车,家里养群下人,他要是知道自己亲弟弟即将流落街头,会是什样表情。江韶矽在最无望时候总能想到江韶年,如同种本能,这种本能驱使着他,人在困境时,总会特别宽容,期望着旁人能够给自己丝半点帮助,江韶矽此时此刻对江韶年怨气不知不觉减半,相对于江韶年对他背叛,活下去更为重要。
他攥紧报纸,似乎找到新希望,他还有个哥哥,同宗同源,血浓于水,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肯张嘴叫声哥哥,那人定会动容,给他以供温饱钱,要是那人高兴,能给自己间狭小宅子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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