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大口大口的血喷出,溅了嘉和帝明黄色龙袍一身。
嘉和帝根本不需要他溅血,嘉和帝自己身上流出的血,都已经将腰部以下的龙袍染透。
他胸中又快意、又悲痛。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癫狂、放肆……
祁丹椹奔跑了两步,又被台阶绊倒,摔在石阶上,手肘膝盖摔出几道血痕,透过夏季薄纱晕染出来……
可他感受不到疼痛,拼命的朝着李从心奔过去。
往日他觉得短短的台阶,今日变得无比的长,仿佛走不到尽头一般。
而这些台阶似乎同他有仇,他走两步就将他绊倒在地。
宣瑛与宣帆也朝着高高台阶上奔去。
”他声音低沉嘶哑,混着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说不出来的森冷。
他看着嘉和帝痛苦又难以置信,却又似乎预感到什么的眼神,恶狠狠咬着牙,冰冷的话语混合着鲜血涌出口,道,“苏家六公子苏玉,圣上,您老糊涂了吗?”
“哈哈哈哈,我小的时候,你还来过苏府考究过我的学问。你赞叹我有我祖父的风姿,人如其名,乃苏家之美玉、大琅之瑰宝……怎么?你忘了吗?你确实是忘了,否则怎会心安理得的做这么多年的皇帝……”
宣瑛、宣帆与百官皆被眼前突发的一幕震撼到了。
等他们知道发生什么时,嘉和帝已经被两柄短刀几乎拦腰切断,李从心已经被万箭穿透……
那是一种痛到极致、悲到极致的笑声。
就仿佛一个人悲伤哀恸至极,他哭不出来,他只能大笑才能宣泄自己的情感。
他要将自己胸腔里的悲苦全部释放出来。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悲痛的声音,连夕阳都被震撼得不敢迈下山头,连鸟雀都似乎停止了悲鸣,连晚风都似乎落了泪,裹挟着寒意席卷每个人……
“凭什么?凭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你一份罪己诏就能活,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却能享受天伦之乐?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帝王,哈哈哈,就
眼前的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
宣瑛看着前方几次三番摔倒又爬起的人,他想过去搀扶他,但他身上的伤阻碍了他的脚步。
他只能看着祁丹椹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向高处。
他也只能看着眼前的悲剧发生。
李从心回头望了眼几次三番摔倒又爬起,奔向他的人,决绝回过头,凝视着嘉和帝痛苦的面容。
祁丹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体的疼痛,奔向白玉石阶高处。
他耳畔所有的声音尽皆消弭,世界变成了无声的。
那些刀光剑影、奔跑的侍卫、震惊的朝臣……都仿佛静止了。
他的世界被定格了。
只有白玉阶高处那个被万箭穿身的身影,与他那声声泣血满含着血泪的嘶吼悲鸣……